華山遊記優美散文

小時候看電影《智取華山》，華山的險峻和解放軍的勇敢，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近年來，濟南有戶外羣多次組織驢友去登西嶽華山，我對華山向往已久，但因爲對西嶽有種說不清楚的恐懼心理，因此一直猶豫不決，而沒有成行。今年5月初，濟南有一家我比較生疏的戶外羣組織去華山兩日遊，我終於有點坐不住了，但沒個熟人一起去，心裏總不踏實，於是約了一位經常一起爬山的朋友。我們於5月12日傍晚坐夜車往華山開拔了。

第二天上午九點多，我們抵達華山腳下。登華山有二種選擇：一是徒步，爬千尺幢、百尺峽，走自古華山一條路上北峯，然後去其它四峯；二是坐纜車。纜車有北峯、西峯兩條線。我本來打算走自古華山一條路徒步上山的，但約來的朋友近來狀態不佳，表示坐纜車上，我有點作難了。如果我徒步登山，朋友坐纜車，我們的路線不同，那麼一天的時間不能同路，覺得對不起朋友；如果陪朋友一起坐纜車上山，那麼我徒步登華山的願望將落空，以後不知道何時纔能有機會再來華山，畢竟來趟華山並不容易。我知道那千尺幢、百尺峽、老君犁溝是徒步登北峯的必經之地，很具有挑戰性，來華山不體驗一把真的很是遺憾。

權衡再三，我決定陪朋友一起坐纜車，我們從西峯索道站上的山。曾坐過泰山、黃山等名山纜車，但坐上華山纜車給我的感覺大不一樣。一是華山索道長，達4000多米；二是高，那凌空飛躍山峯、深壑的線路給遊客獨特的欣賞華山之美的視角，實在難得，我甚至有點慶幸了。但說句實話，坐在數百米高的纜車上透過車窗看華山，風景雖美，卻讓我的心提在了嗓子眼上，緊張得要命。尤其是經過鐵塔時，纜車都要晃動幾下，還發出咔嚓咔嚓的聲響，給人如履薄冰的感覺。俯瞰深壑，谷底有潺潺的流水，綠樹叢中有逶迤的小徑斷斷續續地出沒，這些普通的景色，在高空中欣賞如詩如畫。平心而論，坐纜車賞景與站在山峯靜止地欣賞山嶽之美，有很大的不同，因爲纜車是動態的。在讚歎大自然的鬼斧神工的同時，我對建設這條索道付出艱辛的勞動者也懷有深深的敬意。或許是索道過長的緣故吧，纜車還要經過一個像車站似的石屋子（山峯石壁上開鑿出來的），卻不停車，只是速度減緩下來，像歇歇腳喘口氣似的，然後再出發。20分鐘後，纜車到達了西峯下面的另一座石屋，我們下了車，一顆懸着的心纔算落了地。

徒步攀登了一段石階，身上還沒出汗，我們已經站在了西峯南面的那道狹窄的石嶺脊上，這就是登西峯的必經之路——小蒼龍嶺。小蒼龍嶺東西兩側都是懸崖萬丈的光滑石壁，如果沒有欄杆，沒有石階，走在上面也會令人驚恐萬狀的。但現在嶺上既有欄杆，也有石階，且石階完全是在石壁上鑿出來的，並排兩人沒有問題，因此走在上面感覺很安全。

西峯看起來就像是一大塊完整的巨石，連點縫隙都沒有，令人歎爲觀止。但過了三聖母殿，在峯南側卻有三塊巨石神奇地靠在一起，非常奇特。巨大的岩石上刻有“沉香劈山救母”幾個大字的遺蹟，非常醒目。峯頂還立着一座水泥塔，叫楊公塔。據說楊虎城將軍是本地人，也是一位大孝子，當地百姓爲紀念楊將軍修建的。塔的西側，鐵欄杆外有塊巨石探出崖壁外一兩米，非常驚險刺激，有幾個年輕人竟然爬上巨石擺姿勢照相，那若無其事的神態，雖令我羨慕，卻爲他們捏着一把汗。

下了西峯，時間已經過了12點，我們在去南峯的路邊找塊樹蔭坐下，吃了午飯，稍稍休息便往南峯出發。

往南峯的路邊生有一些巨鬆，名叫華山鬆。華山鬆與黃山鬆、泰山鬆不同，樹齡都不甚大，最多不過二三百年，奇怪的是它們大多喜歡生長在峯頂，周圍一帶，山腰以下多雜樹，很少見到松樹的身影，不知何故。

從西峯到南峯，大約半個小時就到了。南峯頂面積不大，不過數十平米，爲光禿禿的石臺子。峯南側立着一塊石碑，上面刻有華山南峯字樣，下面標有2154.9米，此爲華山最高峯，名叫落雁峯。石碑東側有一石凹，形不規則，略呈圓形，因離天很近，故名仰天池。池水深一米左右，面積兩三個平米，水呈綠色，水面上飄着一些紙幣，多是一元的，也有五元的，不知何意。忽見水池邊上立着一塊石碑，上面刻有“許願池”三個字，我才恍然明瞭。據說這個水池雖然看起來很是普通，卻頗有點神祕。其一是水池本身生在石壁上，又是華山最高的地方，這水池卻澇而不溢，旱而不涸，如神泉一般；其二，峯南溝壑裏也有一水池，叫黑龍潭，水深一尺，面積有100平米，也是久旱不涸，與峯頂水池遙遙相對，似乎兩者之間大有關聯。據說水潭的顏色經常變換，時黑時青，傳說這是由於水潭裏有條龍，龍來了則水呈墨色，龍走了則水呈青色。據古籍記載，古時候華山一帶遭遇大旱，有百姓曾來黑龍潭祈雨，竟然十分靈驗，這爲黑龍潭增加了幾分神祕的色彩。峯頂東面有塊凹地，懸崖邊也立有一塊石碑，上面刻有“華山論劍”幾個字，註明是金庸先生的手跡，遊客排隊與石碑合影，可見金庸的名望。

下了南峯，我們繼續往東峯前進。到達南天門外，作爲華山第一險的長空棧道就在這裏。長空棧道並非通往東峯的必經之地，據說它的終點是絕壁上的一個神祕洞穴——賀老洞。棧道長約一百米，寬尺餘，卻不是一條平坦的路，而是在萬丈絕壁上幾經上下，曲徑通幽。此洞爲全真派高道賀志真爲修身而建。洞不深，不過幾米，洞內空無一物。站在洞口仰視，直立的二十幾米高的石壁上面有一帽檐似的巨石，石頭下面刻有“全真巖”三字。字約八尺，硃紅色，古樸遒勁，傳說爲賀志真鐫刻，但他是怎麼鐫刻上去的，現代人都無法理解，遂成爲華山一謎。因爲長空棧道非常危險，雖說現在有了安全措施，但沒有一定的膽量和毅力是不敢上去的。我雖然對那幾個字也感興趣，但理智不允許我去冒險，所以根本沒打算去。朋友想去體驗一把，我便在南天門等候他。看到有商家在做電腦合成照片，可以製作出遊客在長空棧道上一遊的靚照，完全可以亂真，每張要30元。我見一位50多歲的男遊客在製作，不用一分鐘便告成，這位遊客喜得合不攏嘴。我就想，中國人好面子的毛病非得改一改不可，分明沒有到過的地方，爲何卻要造假呢？這下他可以拿着照片回家吹噓說，老子捨命去了一趟華山最危險的長空棧道如何如何，一定能唬住一大羣人。一會兒朋友回來了，說人太多了，光排隊也得倆小時，也就作罷了。

半個小時後，我們到達了東峯。在東峯南側不遠處有一小山峯，上面建有一座石亭，內置一棋臺，傳說這就是當年趙匡胤與華山名道陳摶對弈之處，結果趙匡胤輸掉了華山。下到棋亭，必須經過“鷂子翻身”處，但“鷂子翻身”是華山僅次於長空棧道的險地，一般人不敢涉足。這裏排隊的遊客比長空棧道那兒就少多了，我數數排隊的人也就十幾位吧。

登上東峯，站在朝陽臺上，目之所及，眼前的華山，險峻、壯麗，在這裏體現得淋漓盡致。

從峯頂下來，下了“雲梯”，路邊有一石亭，叫引鳳亭。亭邊有一立石，上面也刻有“華山論劍”幾個字，字型與南峯的一模一樣。在“引鳳亭”，我向一位清潔工師傅打探去中峯的路，清潔工師傅手往南一指說，前面不遠就是。

中峯又叫玉女峯，在西、南、東三峯的懷抱裏，其實並不像一座峯，更像一個高點的石臺子而已。別看這玉女峯不怎麼突出，千百年來卻傳說着一個美麗的笙簫和鳴的愛情故事。玉女峯下面的臺階兩側刻有一副對聯：玉人何在只青山如醉，蕭郎無跡唯碧流有聲。峯頂上有一座祠，叫玉女祠。祠前面是個大石臺，臺上東側有個土地廟，一人多高，青石砌就，廟上面有棵古鬆，此樹名無根樹，完全生長在石頭上，可惜已經枯萎，傳說爲玉女娘娘在此修道時種下的。現在古鬆旁邊補種了一棵松樹，長得頗爲茂盛。

到金鎖關，關南北兩側路邊欄杆上，掛滿了紅布條，以及銅鎖，是華山上的一道惹眼的風景。其實一路走來，西峯、南峯、東峯的護欄上都掛了許多鐵鎖、紅布條，只是這金鎖關內掛的更多一些罷了。這樣的景觀，在全國各大名山上也是常見的，是中華古老文化的一部分。過金鎖關，一路下行，路邊有種不知名的樹上開滿了小白花，煞是好看，可惜問了幾位商家，卻都不認識，我懷疑他們也不是本地人。還有一叢叢的小黃花與白花相映成趣，仔細一看，原來是連翹花，甚爲詫異。現在已是初夏時節，華山上還有連翹花盛開，頗有“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的意境。

不覺到了無雲峯飯店，這正是我們晚上住宿的地方。見幾位徒步登山的旅伴已經先期抵達，他們正準備去西峯南峯看看呢。我們一起乘纜車上山的旅伴也有幾位到達飯店的，有人提議往北峯看看。領隊說，此去北峯來回得倆小時，不如我們明天下山時路過北峯順道看看算了。旅伴說，天黑還早着呢，與其在這裏消磨時光，不如來個先睹爲快，於是幾個人出發。經過蒼龍嶺腳下，因爲看到一塊牌子介紹蒼龍嶺，才發覺我們並沒有經過，而是繞過來了，甚爲奇怪。但我們還得返回，無論如何也得體驗一下當年韓退之在蒼龍嶺上如何嚇得大哭而投書時的情景。

大約一個小時後，我們到達了北峯。東臺宮前面立着一座小石牌坊，上面橫條石上寫有“擦耳崖”三字。我知道擦耳崖也爲華山險道，而我們卻沒有感覺就輕鬆地過來了，便四處尋找而不得見。恰好遇着一位清潔工老人，他指着前面那塊巨石道，你們剛纔過來了不是？我返回去看看，纔在那塊長長的像屋檐似的巨石上找到了“擦耳崖”幾個字。再仔細看看，巖下面不僅石階較寬，而且崖邊上還有鐵欄杆，因此危險程度大大地降低了。但如果沒有鐵欄杆，石階也沒有這麼寬，甚至沒有石階，情況可能就大不相同了。返回蒼龍嶺時，從嶺下仰望，蒼龍嶺嶺脊發黑，狹窄，險峻，果如其名。登蒼龍嶺時，我低着頭，也不敢看兩邊，幾乎一口氣爬完了530級臺階。因爲沒有欣賞嶺上風光，感覺就像豬八戒吃了顆人蔘果一般，我對自己的膽量簡直沒有信心了。

晚飯時，據同伴說天氣預報今晚後半夜有雨，我特意到室外看看，果然雲彩多起來了，華山落日自然也沒看成，看來明晨看日出也基本沒戲了。天亮後，聽有人說下雨了。我心裏道，現在天氣預報真準啊！領隊說，天氣不好，我們早點下山吧。本來計劃走智取華山路下山，但臺階很陡，且冒雨下山太危險，於是大家決定坐纜車，畢竟安全第一嘛！我們一夥人冒着小雨趕到了北峯，這時雨下得更大了，大風也跟着來了，一時風雨交加，華山也被風雨完全吞沒了。到了七點，風雨忽然變小了，雖然陰雲仍然很厚，索道站卻準時開門售票。我們買了纜車票，心稍稍安慰一些。排隊進站時我見雨基本上停了，風也沒了蹤影，又後悔買了纜車票。看來這趟華山之行老天爺不同意我徒步上下山啊！坐在纜車上，雨竟然完全停了。纜車經過之處，我們可以看到遊客上下山的身影，甚爲羨慕。當接近山下時，忽然看到山崖上一道瀑布飛流直下三千尺，從空中欣賞簡直美極了，也算是個意外驚喜吧。

不用十分鐘，我們回到山下，此時離我們集合的時間還有兩個多小時。因爲大家多數都是乘纜車上的山，因而玉泉院、西嶽廟都未到過。副領隊徵求大家意見說，咱們利用這空隙是去西嶽廟還是玉泉院看看呢？大家有說去玉泉院的，有說去西嶽廟的，最後多數人希望去西嶽廟。參觀了西嶽廟，感覺很震撼，可以說不虛此行，也算此行中意外的收穫吧。

“有天在上，更無山與齊。舉頭紅日近，俯首白雲低。”壯哉，華山！奇哉，華山！美哉，華山！雖然只是走馬觀花，卻讓我真切地感受到了華山的險峻和奇美。我再一次將目光投向羣山，山頂的寺觀雲霧繚繞，似朵朵蓮花，盛開在天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