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慕-中學生散文

他在笑，當然不是對着我，但那笑容截住了我的目光。嘴角揚起的弧度像是花瓣的緣，自然得好看，眼角眯起卻絲毫未折損奕奕的目光。我覺着再沒有這樣好看的笑容了。不自覺地望向那目光的所在，並沒有看到我如想象中的一個美麗的女子，莫名欣喜，好似我便有了得到他青睞的機會一般，儘管我並不知道他是誰，初遇也不過數秒前。

忍不住想靠近，腳步緊張得不知所措，而面上依舊盡力佯裝鎮定。不斷回頭，以一副焦急而疑惑的面容裝作在等着某位落後的同伴，只爲回頭的一瞬可以在不經意間掃過他的身影。當我與他的目光觸及時，我急忙別過眼去，害怕被看穿我的傾慕，也擔心自己今日的樣子不夠得體，會留下壞印象。轉過頭來，心還跳個不停，匆忙地低頭看着自己的衣角，生怕哪裏有不整齊的地方，直到一再確認裝束沒有不妥後才重新擡頭，繼續邁步。我覺得腳步輕快異常，自己似乎像個精靈一樣輕盈，不時側頭看看，然後擠出一個自己覺得足夠得體而美麗的微笑，就好像是看到些什麼有趣的事。我不知道爲何這樣反常，大概是覺着身後的他可以看到。轉彎的路口，回頭，才發現他早就不在身後了。

默默記下初遇他的時間地點，好像明天這時候，他還會從這裏走過。

那條路我走過一遍又一遍，可惜並沒有見到期待中的身影。

記不得過了多久，我又看到了那個記憶中熟悉的面龐，還是那樣的乾淨透徹。突然覺得有些緊張，急忙整理着額前的髮絲，坐着再不敢動。期待着他會從面前經過，然後看到我，目光會有一絲遲疑。圖書館裏靜得很，我緊盯着手中的書頁，卻再沒讀進一個字，餘光一直徘徊在他的位置。他起身了，我只覺得面上一陣微熱，手中的筆放下又握起，總覺得不自在。一擡眼剛好撞上他的目光，攥緊了手中的筆，臉上卻不敢有一絲神色，僵直着像是看到未曾見過的陌生人。他的目光一滑而過，沒有情緒的神色，果然並不記得我。平靜下來，重新看起手中的.書，才覺得自己有些可笑了。

接下來好幾次都在圖書館的自習室遇見他。我原來便喜歡圖書館，也因着他更喜歡來了。他喜歡坐在同一個位子，而且來的總是很早。雜亂的書籍、水杯、紙巾堆滿一桌，一坐便是一天。很少有人願意在大週末整日呆在圖書館裏，但我卻時常遇到他，他的這一點讓我愈加有了好感。我開始莫名覺得，遇到他，有點命定的意思。

時間可以走得慢慢的，慢慢的，像是盯着一個花苞等待綻放。緩慢得看不見變化，可一轉眼，不是驚豔，就是凋謝。時間就那麼安靜着，是種抓不住的緩慢。有種愛意的萌生也那麼慢慢地，莫名其妙，卻深刻得抹不掉。

數月而來，我依舊不知他的名字，只是有了個新的習慣。依舊是那個圖書室，我總會不自覺望向那個位子，縱使他並不在，也覺得愉悅。可能是聽起來是有些滑稽的愛意，而我卻覺得這樣很好。我也想着或許有一天，能與他有些交集，可是我不敢。我或許該直接找個理由搭話，可我總找不到那樣自然的理由。於是我覺着，這樣就好，只這樣看着，就很好。

他是個很好的人。每次離開，他的桌子上都不會留下一點垃圾。他很勤奮，卻並不是個書呆子，我曾在週末路過球場時見過他揮汗運動的模樣。他很好學，圖書室裏經常待到深夜。總之，他是個很好的人，我愈發這樣覺着。

生命裏，有太多不曾說出口的愛意，結束得如開始時一樣不着痕跡。

那年的冬天到來之前，我在圖書室裏又一次見到了他，不過這一次有些不一樣，他的身邊有個背影安靜的女孩，長卷發披肩，很是優雅。他們間或微笑，輕聲交談着。一陣寒意透過心裏，我還是擠出了個冷冷的微笑，轉身快步離開了圖書室。可能是逃避，只是那一刻有種無法言說的悲傷，讓我覺着這深秋的夜冷得徹骨。

莫名萌發的思慕，無疾而終，那是屬於我自己的愛情。一生裏，會有多少次這樣莫名地喜歡一個人，那種喜歡，不必相見，不必相知，只因生命中一瞬的心動。

直到現在，我依舊不知道他的名字。而他也不知道，我曾經的思慕。有太多愛意，來去都不着痕跡。過客，也有些命定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