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區杏花抒情散文
在我居住的小區——省城天鵝湖畔南面的國貿天琴灣小區裏,有七株高大的杏花樹。它們大約是兩年前由小區委託園林公司從別處移植過來的,分栽在小區單元的小路旁。但它們一入住小區,便成了小區綠化中的重要成員,這一如我兩年前從漂泊的租房客一躍成小區尊貴的業主一樣。小區的杏花,已陪伴我三年了。
去年春上,當小區的梅花還沒有散盡其芳香的時候,那幾株杏花就已含苞待放了。杏花樹約有四到六米高,株株挺拔俊俏,姿態從容,冠大而枝直,風華正茂,風姿綽約。幸運的是,就在我所居住的單元門口幾十米處的小花壇路旁,就有三株這樣的杏花樹。三株杏花,雖然不多,然它們聚在一起卻亦成林,並與我日夜相伴,而這也正好讓我在此澹然閒賞,時有感觸。“二月春風似剪刀”,這剪刀似的春風颳過十來天后,小區的杏花便初始綻放了。先者,約有十幾朵粉紅的花蕾立於枝頭,如水墨畫裏由硃筆輕輕一觸點上的幾處紅印,清雅稚嫩,楚楚可人。但過不了兩天了,杏花樹的枝椏上已是綴滿了蕾兒與朵兒,有的含羞待放,有的豔麗盛開,然朵朵嬌姿嫣紅,如胭脂萬點,紅雲飄落。此情此景,溫馨浪漫,心曠神怡。而這綻放的杏花兒,猶如女神一般的春天使者,雖沒有蜂蝶相迎,卻令人浮想聯翩的了。那幾日,我每天上下班或休息之時,總要在這三棵杏花樹的旁邊,擡頭仰望或乾脆駐足觀賞一番,真真怡心悅目,甚是愉快。同時我想,那“望杏瞻蒲”一語,不正是指每當杏花盛開的時候,在鄉下,在農人的眼裏,豈不就意味着一年農耕正式開始了麼?“杏花春雨”,雨裏裹着杏花的瓣兒滋潤着萬物,只要及時耕種,必多收穫;而“杏臉桃腮”呢,這又令人馬上想象出在那江南的雨巷裏,一位撐着粉紅色油紙傘的妙齡女郎,她的面若杏花一樣的白,臉頰如桃花一樣紅,白裏透紅,柔嫩如脂,正款款深情地向前走着,她是多麼豔麗動人;“一枝紅豔出牆頭,牆外行人正獨愁。長得看來猶有恨,可堪逢處更難留!林空色暝鶯先到,春淺香寒蝶未遊。更憶帝鄉千萬樹,澹煙籠日暗神州。”吳融的這首《途中見杏花》則又道出了惜春之情、流離之苦與故國之思了。是的,只要一提起杏花,或在春天裏看到她們高雅尊貴的面容時,總會讓人聯想些什麼的。這不啻是它在中國的傳統文化中,有十二花神之二月花的顯赫之位,以及在中國至少已有二三千年的栽培歷史,更主要的還是,她的古老與美麗相隨,她的高貴與素雅相間,還有她的粉紅可轉變成潔白的魔幻手法,“團雪上晴梢,紅明映碧寥。”千百年來,文人墨客、凡夫俗子們,不知產生了多少個想象來!
省城天鵝湖畔的春天總是跳躍性的。是的,小區裏的杏花才上了輕煙紅雲,又漸漸變成了紅白相間的朵兒,到了三月底快謝落時它們又都成了雪白一片。“道白非真白,言紅不若紅,請君紅白外,別眼看天工。”楊萬里的詩正是對此的細膩描述了。春日苦短,杏花由紅變白,讓人不由得不喟嘆起人生的短暫與慌亂。“正見盛時猶悵望,豈堪開處已繽翻。”我們每天忙於上班,早出晚歸,工作的乏味與平淡,生活的窘迫與對目標的追求,這一切使我們變得浮躁而悵惘。大約生活在現代都市裏人,也不僅僅如我等有這樣的感覺吧。隨着生活節奏的加快,一切都在快速地變化着,沒有幾個人敢自誇自己的`知識夠用,人們隨時都會面臨新的情況,需要去琢磨理解:總會有新的形勢需要琢磨,總會有新的工作方式與新的生活模式要研究,人們來不及辨明方向,也來不及座下來歇一歇就已經開始了。可是,這樣浮躁的人生,其實是沒有多少意義的。我們要突圍。春天正向我們問候,大自然也在向我們呼喊,而小區裏的幾株杏花,正在向我們招手。就我而言,通常在吃過晚飯後,總要來到樓下散散步,看看小區裏的花草,最後便來到三株的杏花林下。彼時,杏花全然轉白,在路燈或月光的輝映下,花影重重,清香幽幽。晚風偶爾拂過,杏花飄落,花瓣如雪,悠悠盪盪,灑落滿地。置於此境,象夢幻,似童畫,如仙界,煩惱也好,浮躁也罷,全都丟掉九霄雲外。杏花女神正領着自己遨遊八極,可與千年前的詩人相會,可與嫦娥玉兔相伴,不知今是何年,不知己是何人矣……
今年的春天,似乎來得早些,小區裏的杏花也早已花蕾滿枝。昨天下班時,我朝那三株杏花瞻望時,竟驚喜地發現它們的枝頭上有了數朵粉紅的杏花,盎然綻放,在夕陽的餘輝裏如絲絲晚霞落下,輕柔飄逸。她,似遠方母親手上牽着風箏的紅線繩;她,如妻脖子上的紅絲帶,又一次地把我帶入神遊的境界。
小區的杏花還會年年開,而我也將年年與她相伴,生活也繼續下去。可是小區的幾株杏花在我看來,已不是簡單的花開花落,她已融入到我的生活與精神之中了。我是這般地惦念她,是以散記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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