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開在這溼溼的春天散文
(一)那片桃花林
三月,已是春光明媚的日子。
溪邊林裏,當那一叢一叢嫩綠、一簇一簇鵝黃,鮮明而又深刻地印在眼眸深處時,我的心,總是歡欣雀躍着的。
很久以來,一直想找個機會去看那片桃林。只是,這個春天,持續的雨天總是讓那個念想落空。於是,很多時候,只能在文字裏尋找那些嬌豔與美麗。安然靜坐時,偶爾間也會想像滿園的桃花嬌豔欲滴的樣子。只是,沒去看桃前,終是無法憑藉早已日漸模糊的記憶,來一筆一畫地細細描繪那些千嬌百媚的花兒。
終於,雨過初晴的午後,拂着三月的輕風,我們去看那片桃林。
一路風塵過後,當那片桃林以一幅若隱若現的水墨畫般的模樣呈現在我的眼前時,那些讚歎、那些歡欣,還是一聲又一聲自心底蔓延而起。雖然,映入眼簾的,是那零零落落的粉,是早已不是整片的林、是早已不是成簇的花。然而,那幾株遲遲開在寂靜的山坳裏的桃花,還是深深淺淺地讓我陶醉不已。
看,那些嬌豔的紅,映襯着淺淺的綠,是那樣別具風情地充溢着整個眼眸,溢滿了整個心間。靜立在那一樹綻放的花朵前,微微閉上眼,有淡淡的花香縈繞在發間、縈繞在鼻翼,久久不散……
放眼望去,幾十株桃樹成行成行地排列在我們的眼前,眼眸歡喜的同時,心底卻又在疑惑着,這難道就是她們所說的那片桃林嗎?不是說有幾百株的麼?片刻的雀躍過後,我的心底還是忍不住泛起些許的失望。朋友看着我一臉的失落,笑着說,前面肯定還有更大片的桃林,我們再往前走吧!
再往前,在不遠處的山坳裏裏,散落着幾間屋舍。斑駁的泥磚牆、低矮的屋檐、敞開的木門,儼然一幅鄉村山水圖的模樣。走上前,卻看見一位一臉悠閒的.老大爺正坐在那扇木門前,細細打量着一路前行的我們。屋舍的前面與背後,是一大片一大片掛着小小的花蕊的桃林。望着那連綿不斷的蔥綠,那些失望不由在瞬間消蹤匿跡了。
我們向老大爺詢問進入桃林的路,老大爺一臉和藹地笑着對我們說:穿過這屋子旁的木門,便是上山的路啊。於是,我們便迫不及待地走向木門後的那條泥濘小徑。不一會兒,映入眼簾的,是漫山遍野的蔥綠。一大片一大片的桃樹,正靜靜地佇立在我們面前。我們終於確定,這就是來之前所聽說的那片桃林。只是,迎接我們的,並非是那花的海洋,而是那一樹一樹的嫩綠、和那些夾雜在其間星星點點的緋紅。是的,那位老大爺說得沒錯,我們晚來了十多天,早已錯過了花期。如若要看,便只有等待來年。
是你開得太早?還是我來得太遲?
細細地想,那些桃樹在寂靜的山坳裏等待了太久,它們從上一年花謝的那一天就在等待,等待春風輕拂、等待細雨空濛,纔好在春天裏的某一個日子、在月上柳梢的某一個夜裏,滿心雀躍而又一臉嬌羞地掛滿那一樹的緋紅。它們,拼卻全身的氣力來綻放的那些淺淺的粉、深深的紅,終是因爲沒有忘記那個美麗的約定,終是爲了履行那個前世今生只爲你盛開的諾言。
想來,終有些風景是要藏匿在眼眸深處的,就像終有些話語是要擱淺在心底裏。一如桃花,年復一年,不語不言,只爲等待生命中最美麗、最絢爛的綻放。
那,便已足夠。
(二)桃花開了
一直想去看桃花。
因爲,在舊年那些長長短短的時光裏,那片桃花林,總是在我的夢裏忽隱忽現。
小城的春天,好像總是要比其他地方來得早些。一場又一場淅瀝的小雨過後,阡陌上的那些花兒,草兒、樹兒,都按捺不住般地睜開了惺忪的睡眼,蔥蘢地生長、歡欣地綻放。清晨,在伸出指尖觸摸到簾外的那一縷縷溫柔的暖風時,我回過頭對他說:我們去看桃花吧。於是,在這個溼溼的二月裏,爲着盪漾在心頭的那份期盼與念想,我們驅車前行。
透過車窗,我看見山澗裏那幾株一掠而過的桃花,滿枝的繁華,早已開得熱鬧非凡了。原本黑褐的桃枝長出了嫩嫩的葉、掛滿了一樹奪目的緋紅。好美啊!我不由發出一聲輕嘆。
不由想起去年的春天,那個花開花落的四月,在面對那片早已落英繽紛的桃花林時,纏繞在心頭的那些惆悵與落寞。等待了整整一年,在很多個發呆的時光中,在很多個或深或淺的夢裏,我依然記得舊年的相約。
車子緩緩行過彎彎曲曲的山路,那片桃花林終於到了。
只是,失望在瞬間席捲而來。原本想像過無數次的滿坡緋紅,竟然再度尋而不見。
草木青青的坡上,沒有桃花的蹤影,曾經茂密的桃樹也已全然不見了。我邁着急匆匆的步履往前尋去,映入眼簾的,只有坡上那些被砍伐後殘留的樹樁,及新栽下不久的桂花樹,一株株,在瞬間驀然刺痛眼眸。
去年的那聲鳥鳴似乎還在耳邊,還有那一地斑駁的陽光。
此刻,蟲兒草兒都緘默不語。只有還藏匿在葉間的一滴雨露,在悄然間跌落。
我輕輕屏着呼吸,卻掩飾不住滿心的失望。
如果等待是爲了讓那場相遇成爲一首完整的詞,那消散在這二月的風中的,究竟是溫婉的上闕還是纏綿的下闕?而我,來這世間,究竟是爲了找到你,還是爲了等你找到我?
桃花開了,開在這溼溼的春天。
其實,不管是否錯過,它一直開在我的夢裏、開在我的心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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