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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橋陵遊記現代散文

散文2.2W

在西安中國飛行試驗研究院出差期間,我藉機拜謁了兩座唐陵,一座爲唐橋陵,一座爲唐乾陵。首先拜謁的是唐橋陵,其次纔是唐乾陵。衆所周知,李唐王朝代替楊隋之後先後歷經十八帝,然這十八帝死後,皆被埋在了關中平原上的咸陽原。這十八陵就是現所知的“關中唐十八陵”,不幸的是朝代更替戰火不斷,這十八陵都難逃被盜的命運,但所幸的是唐乾陵和唐橋陵還儲存完好,地宮未遭盜挖。

唐橋陵遊記現代散文

從閻良出發,經渭南富平縣,輾轉到蒲城縣,見到了唐代的第一座帝王陵墓。時令正值酷暑,到達陵墓神道時,渾身已是汗流浹背了。悶熱的空氣裏夾雜着一股熱浪,只有走到樹蔭下時才略有點清涼之感。放眼望去,主神道的兩側,石像生默然矗立着,只不過眼前的這些翁仲像已是殘缺不全了。當我走到石刻羣時,有些石人像只留下了底座,而那高昂的石人像早不知在什麼年代就被人盜走了。現所遺存的石刻羣,從望柱(華表)開始,依次是石鴕鳥、石馬、獬豸,然後是文臣武將。石刻羣的中央是寬敞的主神道,通體青磚砌成。再看兩側,這些精美絕倫的石刻羣雖然幾經千年,但依然未失昔日的輝煌。唐橋陵這些石刻羣有“石刻甲天下”之美譽,這也彰顯了盛唐時期的繁榮景象。

這唐橋陵的主人是唐代第四代第五位帝王(唐中宗李治第四子)——唐睿宗李旦。他在中國歷史上雖無建樹,但卻美名其揚,留下了“三讓天下”的千古美談。在他死後,按照當時皇家喪葬,以山爲陵,他則永久地沉睡於此。昔日的皇家陵園,如今早已是不復當時了。從遺留下來的地面建築就得以知道,歷史已然成爲了雲煙過往。偌大的皇家陵園,除了石刻羣外,別無它物。我順着神道直至走到橋陵的大石墓碑前,我徒然作笑,王侯將相,帝王百姓,誰不都是百年之後化爲了一粒塵埃,任憑歷史的風在吹拂。

再往上走,是左右闕臺遺址,它位於主神道兩側。高高的闕臺現在只留下了一層基臺,基臺上尚還殘存着礎柱石,礎柱石的不遠處,是蒲城縣政府給唐橋陵重新立的功德諡號碑,它靜立在豐山腳下,對峙着咸陽原。

經過四門遺址之後,就是陵墓的主體結構了,四門遺址是按照四象命名,既青龍門,白虎門,朱雀門和玄武門。遺址的旁邊搭着幾個簡陋的避暑之地,說是避暑之地,其實就是幾個簡易的茅草棚,茅草棚的土埂上三五個老者閒坐其上,見客入來,主人隨即便向遊客叫賣着冷飲和西瓜。因爲天太炎熱,我買了兩瓶冰冷的礦泉水,順便向老者打問了幾句,那老者指着前方的豐山道:“你們要爬上去嗎?路很滑的。”此時我的身旁不知什麼時候出現了一位中年男子,他努着嘴向着老者微笑着笑道:“我們就上去看看,爬不動了就折下來了。”我一聽口音,地地道道的關中人,時不時的話音中還能聽出有點兒秦腔的味道,就主動和他打了聲招呼。

果不其然,上山的'路都被人踩的光滑如鏡了,這麼座宏偉壯觀的帝王陵墓竟毫無半點土壤,一塊塊的巨大石條相互堆砌,終成於墓。試可想,當年修建此陵墓是多麼的艱難。一人之死,有無數人爲此而殉葬,皇家的威嚴是拿平頭百姓的生命澆築而成的。中年男子先於我行,卻落後於我,他氣喘吁吁地趕上了我,要和我結伴同行,據他說,關中平原上的帝王陵墓他看了許多。唐陵也好,漢陵也罷,無非只是墳頭堆的高了點。中年男子說話很幽默也很風趣,他又言道:“漢代的帝王陵墓纔有所看頭,那豐厚的陪葬品不計其數。”此時,我心想漢陵講究厚葬,視死如視生,當然生前和死後一樣了。去年江西南昌海昏侯墓不就是個很典型的例子嗎?如是要看那些,那倒不如去博物館裏瞧瞧好了,哪用翻山越嶺的爬這墓了。不知不覺間,我們已爬到了陵墓封土的中間了,此時,從遙遠的秦嶺山脈吹來的風趟在身上,說不出的清涼。此時,俯瞰遠方,整片咸陽原一覽無餘,陵墓的後方及兩側都是黃土地,唯獨它如鑲嵌在黃土地裏的明珠,一任時光漸漸打磨。

唐橋陵,以山爲陵,鑿山爲穴,它是在繼承了漢陵的基礎上又加以改進,其規模宏大氣勢磅礴,不愧爲中國古代的帝王之陵。

大約爬了兩個多小時,我們才登上了唐橋陵的最高處,在我的腳下是沉睡了千年的李唐帝王。中年男子坐在了大石條之上,他環視着陵墓四周,順着他的餘光,一片片的雲彩漂浮而過。突然他興致極高地指着處洞向我呼喊了起來:“你看,有盜洞,就在那草叢間。”沿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見幽深的叢林深處赫然隱藏着一個口徑兩米多的洞。莫非橋陵被盜過,我心裏暗暗地想了想,中年男子提議說,一起去看看盜洞,我答應了。在欣賞完美麗的關中平原後,我們打算從山的另一邊走下去。

驕陽似火,黃土地發出了金黃般的色彩,遠方梯田地裏的向日葵正金光燦燦地被烈日炙烤着,下山的路,更加難走,真有道是“上山容易下山難”。中年男子突然罵起了陵墓的主人,似乎是這座帝陵的主人讓他費盡力氣爬上來的。我覺得好笑,但礙於禮貌卻只能假意隨和。

到達盜洞口時,又過了半晌時分了。這個巨大的盜洞正好打在了半山腰之上,從裸露的地表層來看,的確是多了幾分顏色的土質,盜洞約三米多深,是經過人工回填的。這麼堅硬的帝陵,很難想象是怎麼開啟它的。中年男子連連哀嘆,他以爲盜洞會很深,最好是直至地宮。他看了看後便索然無味興致全消,他是不是乘興而來敗興而歸,我是不得已知道的,但對於我是很欣慰的了,畢竟唐橋陵是我拜謁的第一座帝王陵墓了。

中年男子和我又結伴下山,到達墓碑處時他才和我告別,他說他即將要踏上去往扶風法門寺之路。

作別了他,我又獨身前行,此刻,黃昏漸至的唐橋陵又多了一份寧靜。

殘陽落盡,唐橋陵湮沒在了一片闃寂中,烏鴉聲響了起來,緊接着蒲城縣的萬家燈火也亮了起來,黑暗中,我拾起了長長的身影,開始夜歸。

待我回到閻良時,全城華燈已暗淡了下來,此時此刻,身心俱疲,但唐橋陵的影子卻在我的眼前不斷浮動着,我似乎既能捕捉到卻又無法去觸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