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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莊的姓名優美散文

散文2.59W

村莊是有姓名的,就像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姓名一樣。只是有些村莊是隨人姓的,有些村莊只有名沒有姓,就好像喊人的乳名。

村莊的姓名優美散文

隨人姓的村莊比較多,譬如劉店、韓店、朱店、趙莊、蔣莊、王家灣、靳家大莊、李家寺、潘家堡……一個個樸素的姓名後面隱藏着一個個故事,就算沒有故事的,也會引發我們生出無數種溫馨的遐想。那些以店冠名的村莊,當時應該是地處交通要塞,但是人煙稀少,後來有人搭建茅屋,砌竈生火,建成簡易的客店,爲過往的行人、客商、僧侶提供簡單的茶水、飯菜,久而久之,這個地方就隨了人姓。雖然時過境遷,物是人非,不少地方已經韶華早逝,荒涼沉寂了,但是最早創業者的姓氏硬是烙在土地上,這些地方也就隨了人姓,歷經數百年而不曾改變。

那些姓氏後面帶莊字的地方,肯定人煙稠密,雞鳴犬吠,欣欣向榮。這些村莊就是一個個德高望重的長輩,不由你不肅然起敬。你儘可以放開你的想象追溯這些村莊的淵源:一位眼光深遠的戶主選準了這塊地方,建屋砌竈,安居創業,後來者接踵而至,很快就衍生出一個龐大的村莊,雖然雜姓混居,但是地名早已冠上了第一戶居民的姓氏。到了今天,好多以姓氏冠名的村莊早已名不副實了,但是誰也沒有想着把村莊的名字改過來。我們村子附近的蔣莊,是個一千多口人的村子,卻沒有一戶蔣姓人家,但是誰能說這個村子不應該姓蔣呢?我的老家劉家川原本是個純粹的劉姓村莊,後來不斷有人口遷入,到了現在,姓氏超出了十個,周武鄭王都有,大家一塊地裏耕耘,一口井裏吃水,炊煙相交,鄰里和睦,安居樂業,沒有絲毫的隔膜和生疏。

有些村莊的名字以地勢或者標誌性物狀命名,很是特別。關山深處的燕麥河村就是因爲高寒陰溼,只能種植燕麥而得名,距其不遠的大牛窯,其實和窯沒有一點關係,是一塊較大的天然石窟,能夠遮蔽十多頭牛在裏面遮涼避雨而得名。車廠溝卻因宋代曾在此設有打造戰車的作坊而得名。關山羣峯裏面有一座叫孟良峯,當地人說是宋代大將孟良的墳冢在此,細究一下史料,就發現這個說法不靠譜,但是這個山峯就叫孟良峯,叫了幾輩人數百年了,只能說孟良有可能在此戍過邊,也未可知。杏樹窪、梨樹溝、野貓咀、野狐峽、鹿叉子溝、狼兒子灣、黑鷹溝、獐子嶺.……這些令人浮想聯翩或忍俊不禁的地名,細究下去,不是有一塊天然的標誌性石巖,就是有一個能夠爲其舉證的傳說。最有趣的地名是叫褲襠渠的一個地方。大約在十多年前,我隨妻兄去幫着修梯田,到了地方,我問這地叫啥名?他說叫褲襠渠。我聽了覺着有點低俗,但是仔細觀看了地形之後,不得不承認這個名字名副其實——因爲那個地形就是一個人仰躺的下半身,形神兼備,令人歎服。

村莊隨了人姓的就像人一樣,有自己的性格,會呼吸會微笑,或剛烈或敦厚,你置身久了,就會感受到他的淳樸忠厚,或者奸猾狡詐。大多的村子如我的父老鄉親一般,憨厚良善,親和愛人,也有個別的村子逞勇好鬥,奸猾耍刁,壞了村莊的名聲,好多年都洗刷不乾淨。我剛開始任教的地方名叫龔家莊,原本是個很清秀的村莊,可是由於一部分人的,還有一小部分人拐賣女人,硬是把一個好村莊糟蹋了,外面人一律叫“鬼家莊”,差不多有十幾年不能正名,小夥子大了娶不上媳婦,就連女子外嫁都成了困難,整個村子裏的人到外村走親訪友,似乎都矮了半截。後來這個村子新任的村支書,一個年輕有爲的`高中生,採取硬狠的措施杜絕了,倡導溫良恭儉讓,打擊坑蒙拐偷,用了五六年的時間,終於爲自己的村莊正了名,拯救了一個好村子。

村莊的名字就是村莊的歷史,是一個村莊的檔案。雖然新農村建設使得那些滄桑的老屋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幢幢氣派的洋房子,但是村莊的姓名沒有改,哪怕就是小名也是不能改的,這就像一個農家子弟走出村莊去發展,鮮衣怒馬之後依然不改姓名一樣。從村莊裏走出去的人,滾滾紅塵之中,夜深人靜之時,鄉愁彌散的時候,自然就會記起那一個個烙在心頭的村莊的姓名,那些熟悉的村莊名,就像一個個親友的音容笑貌,笑呵呵地從你的記憶裏跑出來,追憶你的童年,訴說你曾經的淘氣、頑劣,像熨斗一樣撫平你的鄉愁,把你帶回那個你曾經生長、嬉鬧過的地方。這個時候,你就覺得你熟悉的村莊就是你的一個個親人了!

記住村莊的姓名,不僅僅是記住了鄉愁,更重要的是就記住了自己的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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