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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花開時散文

散文1.03W

一季歲月已遠,漂流若風,纖塵往事,早就無處可尋,那記錄在春季開放的故事,已經零落成低沉的回憶,撿起一片片心事,是不堪回首的曾經。

梨花開時散文

都說春天在奼紫嫣紅的季節,時光把一段段約定記錄,用活潑的姿態搖曳在一年裏最具生機的時節,她招搖着路過紅塵,那姿態,匆匆的太過匆匆。

很難想象春天的場景,儘管我一直沒有錯過這個季節。是滿山的百花齊放?還是田野裏的青綠?一個擁擠的季節,原諒我只能用擁擠來形容。那擁擠的回憶,擁擠的故事,擁擠的心。

不知道是楊柳依岸的婀娜多姿,還是詩經裏的挑花迷人。在輾轉千年後被盛唐的詩人唱頌。桃花依舊笑春風是怎樣的遺憾或者懷念?我不太懂,但我知道,灼灼其華的美麗,是春天老去前的最後嬌豔。

忘記了是誰說過,說春天是詩人的季節,你在樓上扔下一朵鮮花,也會砸的三五個詩人的心靈。春天,似乎只有了一片柔柔的詩情畫意。

駐足在江南里,不管你在不在意,你都能感受到江南特有的氣息。漁夫,烏篷船,夕陽,小鎮,楊柳,櫻花,湖泊,閣樓,油紙傘,青石板街,這裏的煙雨,這裏的柔和,這裏的縱橫密佈的水,這裏的姑娘,以及這裏的愛情。這裏的一切似乎都一直那麼動人,從舊時光裏傳來的三生石,纏綿悱惻數千年後依然被銘記,甚至融入靈魂。

在江南的懷抱裏,我卻不曾看到我最懷念的風景。一座老屋,幾棵梨樹,花開的那麼恬靜淡泊,素白而幽靜,樹下的一片將離在青綠的葉子中偷偷露出緋紅的花瓣。安靜的老人在不規則的石頭上坐着,偶爾整理一下風吹亂的髮絲,安詳而沉默。面無表情的少年在老人不遠處抿着倔強的嘴脣,手機裏放着一首劉德華的歌,少年也安靜的聽着,眉宇間的桀驁不馴依然在蠢蠢欲動,他在努力的壓制着什麼吧?

少年十五六歲的樣子,嘴角還寫着稚嫩,頭髮修長而柔順的垂在面龐,直到肩膀上,一件略顯陳舊的白色襯衫,在輕風下並不飄揚,陽光有些懶散的灑在少年倔強的後背。一首歌放完後少年起身,對老人說了一句:爸,我做飯去了。老人回了一聲:嗯,餓了就去吧!

原來他們是父子,很不像,老人很老,六十多了的樣子,事實上快六十四了,少年卻太過年輕,而他們的交流總是少的可惜。少年去廚房裏忙碌了,老人看着少年匆匆的背影,還不到一米七的身高,眼神裏有些不同的色彩,似疼惜,似責怪,似……

少年的面龐很像老人年輕的時候,清秀,眉宇間的桀驁如同老人年輕時的照片,只是有些孤獨。是的`,是孤獨。老人知道,少年也知道。老人的不遠處有一另外一位老人,她是少年的母親,她迷茫的眼神可能看不懂到底怎麼回事,她很健忘,甚至不記得自己的孩子的名字。在一場大病後她徹底失去了正常思維,別人都知道,她是瘋了。

一個小時後屋檐遮擋了陽光,下午的風從山谷裏吹過來,有些冷。炊煙透過烏黑的房頂,嫋嫋升起,少年的聲音從屋子裏傳來:爸,媽,吃飯了。就簡單的一句招呼,老人對身邊老伴說了一句:吃飯去了。一聲含糊不清的回答:吃飯去了

老人回到屋子裏,少年已經添好飯,老舊的桌子上放着一碗回鍋肉,一碟炒青菜和一大碗前一天少年採回來的野菜湯,很香,有些簡樸。飯桌上父子倆並沒有說話,食不言寢不語的教育加上沒有共同的話題,大家都很沉默。

年輕人吃飯總是很快的,飯後看見父親還在吃飯,少年就走到梨花樹下坐着,默默的看着梨樹,默默的想着自己的心事。

老人回頭看了一眼並沒有說話,只是慢慢的嚥着飯菜。吃完飯後老人坐在旁邊的凳子上,少年遞過一支香菸,不好不壞的煙,在山村裏大家都抽的這個,老人接過煙後並沒有說話,顯然,他早就默許了少年抽菸的事實。煙霧在梨樹下盤旋,少年吸的很大口。匆匆抽了煙後回到屋子裏刷鍋洗碗。天快黑了,能看到別人家裏的燈光。

老人拉開了家裏的電燈,好方便自己的孩子洗碗,洗完了之後,少年匆匆的回到自己房間,房間裏少年的聲音才慢慢的傳來:爸,我睡了。老人知道少年其實要到晚上十一二點纔會睡着,但他沒有說什麼:哦,睡吧,我也快睡了。其實少年也知道,父親也沒有休息,只是順口回答的而已。

兩個月後梨樹已經掛上隱約可見的青澀果實,那一片將梨花也凋謝的沒有蹤影。少年還是選擇出去了,臨走時老人並沒有強留,只是說:外面小心些,萬事多長個心眼,早點回來!

“嗯,過年前回來。”少年走了,一個斜揹包,手裏還夾着燃了一半的香菸,沉默的離開。而這一次離開,卻是父親最後一次叮囑。那一個晚春,是二零一零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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