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見槐花開的散文

又到五月，校園裏，黃白色的槐花開滿了枝頭，一串一串的，掩映在一樹的綠葉間，幽幽地散發着淡淡的清香。偶有輕風拂過，滿樹絢爛的槐花便悠然飄落，紛紛揚揚，飄飄灑灑，香味兒也便彌散開來，沁人心脾，叫人沉醉。

於是，我便會情不自禁地想起外婆家屋前的那棵老槐樹，那棵伴着我度過快樂童年的高高大大的老槐樹……

記憶中，每到槐花飄香的`季節，外婆總愛抱着我，坐在槐樹下，搖着古老的竹藤椅，講着一個又一個古老的故事。那時，一向沉默寡言的外婆便有了說不完的話，從她的嘴裏，我第一次知道了傳說中槐花仙子的故事，第一次知道了竟然還有可以吃的槐花蜜，第一次知道了這美麗素雅的小槐花居然還可以當作藥……

而我，也常常忍不住會在故事沒講完時就從她懷裏掙脫開，仰起小臉，張開兩臂，跑着，跳着，想接住那一樹悠悠飄落的黃白色小花。外婆呢，大多是笑微微地望着我，偶爾也會回屋去拿來一根長篙，在頂端纏一把小鐮刀，然後舉着它，去割樹上那一咕嘟一咕嘟的槐花，這時，我便乖巧地提着小竹籃，幫外婆撿那芳香四溢的槐花。等我滿頭大汗重新坐到外婆懷裏的時候，那小竹籃裏便滿載着香甜的收穫了。而此刻，外婆那把寬大的蒲扇定會在我的身旁翩翩扇起，陣陣愜意的涼風和着槐花的香氣，伴着外婆的淺唱低吟，我便在不知不覺中進入夢鄉。朦朧中，總會有個身影將我輕輕地抱上牀，再親吻着我的額頭。她的身上有槐花的香氣，是槐花仙子來了麼？不然，爲什麼每次夢醒之後，外婆都會端來一小碗誘人的槐花蜜等着我美美地享用？而此時，外婆必會在一旁美美地看着我，美美地笑着，就像她自己正美美地吃着槐花蜜一樣。

這樣的歲月一過就是六七年，槐樹更老了，我也長高了。可惜的是，升入了初三，就再也沒有時間回到鄉下去重溫那老槐樹的甜夢了。

然而，又到五月，校園裏這同樣飄散着醉人芳香的槐樹怎不叫我懷揣了一份習慣的期待？於是，每天傍晚，總要忙裏偷閒，跑到樹下，在流淌着槐花香的世界裏靜靜地遐想，盡情地放鬆。有時會情不自禁地仰起臉，微合起雙眸，想象着童年時的我，童年時的老槐樹，童年時的外婆……

那是誰？

夕陽的餘暉中，分明是外婆顫巍巍地向我走來！槐花依然在悠悠地飄落，漫天飛舞的槐花輕輕撒在她的發上、肩上。外婆正踏着一地的碎黃，披着兩肩的幽香，提着我熟悉的槐花蜜罐，向我走來。她的臉上溢滿了幸福的微笑。外婆竟然是這樣的美！我不禁怦然心動……雖然，她的身姿不再婀娜，她的步伐不再輕盈，她的面龐不再青春……但是我知道，這怦然心動的感覺不只是一瞬，而是永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