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石花的經典散文

靜謐的夜空下，我的車如魚般穿梭在黝黑的高速公路上。看看油表，黑色的指針敲響了警鐘，想想到古都西安還有100多公里，便放緩了速度，張望着尋找加油站。

高速公路上閃着反光的指示牌指明前方不遠就是紙坊站。車緩緩開進服務區，巨大的招牌像眼睛注視着南來北往的車輛，頂棚是鋼架結構做的支撐着整個加油站。光亮如晝，幾座加油機發出嗡嗡的加油聲。生意很火爆，排在我前面的還有兩三輛貨車，幾個身着桔黃色的加油員正在忙碌着。看樣子，還要等一段時間，我不由點起煙，放下車窗探出頭觀望夜景。黑洞洞的夜裏羣山匍匐着怪物似地竟跑，高速公路好似皮鞭，驅趕着獵物發出可怕的聲音，受驚的羣山便轟隆隆跑向無邊無垠的黑暗。回首望去，夜如海，神祕莫測翻卷起點點浪花，小小的加油站宛若燈塔，守望着歸船。加油站一里開外就是聞名遐邇的雄關天塹金鎖關，關隘兩旁山勢突兀，植被繁密，狹長的道路崎嶇艱險，人走其上膽戰心驚，素有“金鎖天塹,鷹鷂難飛”之說。傳說楊六郎曾在此厲兵秣馬，抵禦匈奴騎兵南下入侵中原。長河落日，歷史悠悠，曾經的征戰早已折戟沉沙，撫摸着斷壁殘垣的城牆倍感歷史的滄桑，仰望六郎洞、龜石、石棋盤、點將臺等遺蹟，遙想當年沙場征戰的場景，不禁潸然淚下。而今的金鎖關風光呢喃，三山飛躍，呈“品”形鼎立，扼守着銅川的北大門，關下飛泉流瀑，鳥語花香，呈現欣欣向榮之象。

“先生，請熄掉香菸”，一聲弱弱的聲音打斷了我的遐想。回頭望去，一位身穿桔黃色工作服的姑娘出現在我面前，姣好的面龐宛若夜月，娥眉微蹙稍顯羞澀，在暖暖的夜色中彷彿盛開的蓮花。身形婀娜，嫵媚風情，標準的“S”形身段顯得更加動人，我稍稍收斂直視的目光，謙恭地說道“對不起，給你們添麻煩了”。手指攥息菸頭，將車緩緩開到加油機旁邊。她熟練地操起油槍加油，我注視着她攀談起來，她姓趙，家住宜君縣五里鎮一個偏遠的小山村，來紙坊加油站工作已有一年有餘。我對宜君不太瞭解，她就不耐其煩地爲我解說宜君有大皮核桃、宜君豆腐、蘋果等土特產，說的我口水直流；又詳細介紹了宜君縣的旅遊，說宜君從名字上理解，不言而喻是適宜君主居住的地方，這裏冬暖夏涼是避暑休閒的絕佳之地。宜君還被文化部命名爲“中國現代農民畫畫鄉”，農民畫內涵豐富，表現手法奇特，享譽海內外，有“黃土高原上的畢加索”之稱。商大夫彭祖故里、西魏石窟、雲夢山道教勝地、哭泉、福地湖光、太安林海等名勝古蹟脫口而出，周圍的唐玉華宮、軒轅黃帝陵也是別有洞天。聽着她娓娓而談是種絕佳的享受，我悠悠然地陶醉其中。加完油，在我繳費時，驀然回首，看到她彎着腰，細弱的五指攢在一起，費力地扣上油箱蓋，用潔白的毛巾將濺出的油花擦拭的一乾二淨。這一個微不足道的動作使我倍受感動，細節決定成敗，細節也體現了一個人的品味。我開車四五年，經過的加油站不下百個，沒有哪個加油員願爲我擦拭油箱。尤其是在這清冷的午夜，別的加油員加完油都早早地躲進溫暖的收費室，唯有她靜靜地等待着我的離去。

我的心感到很溫暖，在這個冰冷的午夜。我向她說了聲謝謝，她淺淺一笑迴應道這是我應該做的，說完就靜默了。我看了看樹立在加油站旁的燈箱，問她你們加油站的標誌是什麼意思啊。好的，你聽我給你慢慢解釋，我們中國石油的標識色取紅黃，寓意立足中國，採天地之精氣，形若圓盤，則光耀寰宇，花分十瓣，意寓百業競流，七心團聚，乃力若驕陽，前程似錦之意，她還有個美麗的名字叫寶石花。

寶藍色的寶馬緩緩開出加油站，從倒後鏡裏我看到她依然恭敬地站立着，目送我離去。夜風吹拂起她桔黃色的衣襟，幾縷髮絲散落在她芙蓉花般的臉上。寶石花，她多像一朵盛開的寶石花，正是如她一樣衆多的默默無聞的人在努力着，我們的祖國才如寶石般綻放花的芳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