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不到過去散文

回不到過去，續不上將來，深愛成殤。終於，一切都劃上了並不完美的句號，就象蜿蜒的山路，總有盡頭。

——水柔

【一】

傑西從來不跟我說起他的感情史，他知道我敏感易傷。但是，傑西無論走到哪，都是散發着潔白月光的月亮，生活圈裏猶如衆星捧月的他，從來都是惹人關注的，所以，關於他的情感，不用他提，我自然如雷貫耳。

傑西是我的頂頭上司，擁有高大俊逸的外表、沉穩安靜的個性、滿腹經綸的學識、優雅知性的談吐。但是這些，都不足以讓我對他一見鍾情，愛上他，是因爲他深邃的眼眸裏那縷憂鬱和桀驁不馴。從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被他那張極其剛毅，帶着混血兒般清澈的臉龐吸引了，一下子就掉進了他的眼眸裏，想要自拔，都已是枉然。

而那年，我二十出頭，素面朝天，不擅修飾，永遠是那麼一副溫婉的模樣，喜歡微笑，在一羣嘻嘻哈哈的同齡女子裏，顯得過於安靜和樸素。

愛上他，是需要莫大的勇氣的，接受他的愛，更是需要空前的準備。但無論如何，我知道，我還是愛上了，一如歌詞裏唱的“關於你好的壞的，都已經聽說，願意深陷的是我；沒有確定的以後，沒有誰祝福我，反而想要勇敢接受……”

我勇敢地接受了，這個“勇敢”讓我不顧一切顛覆了在所有人心目中的溫良形象，而換來卑微若枯草的愛情。

【二】

傑西是個大男子主義的人，凡事都不會跟我商量，都是自己做主，並且也不會主動講與我聽。這一切，也沒什麼，畢竟他是男人，我是個非常小女人的女人，他能夠爲我撐起一片天，我便心甘情願躲在他的蔭庇下，安享歲月。

一直很平靜，直到嬌嬌的再次出現……

嬌嬌是傑西早些年在公司的一位下屬，對他是極至崇拜與傾慕，人如其名，嬌小、孱弱、細膩、溫柔。沒有見過她，卻從其他人口裏，不止一遍聽到關於她和傑西的緋聞，我是不太在意，就算是真的有過一段情感，亦是無關緊要的，畢竟，他的過去我沒有參與，我只看重他的現在和將來。

可是，我萬沒想過，他們之間還會有聯繫。

初秋的一個傍晚，傑西去洗澡，手機就扔在牀頭，我無意中翻看傑西的手機短信，發現有一條是當天嬌嬌發來的：哥，我已在浙江到廣東的車上，估計明天早晨八點左右到達廣州，到時候你接我吧？

不知道傑西的回覆，也無心情再翻查。我不動聲色，將手機放回原處，然後，仍然保持微笑，但天知道，我的.心裏像打翻了醋瓶，酸、麻、癢、苦、澀，五味俱全。嬌嬌要來，傑西竟然沒有告訴我，並且一點兒要告訴我的意思都沒有。這，算什麼？

傑西從洗手間出來，蒸出一身汗，用毛巾認真擦着頭髮，看着坐在牀沿微笑着發呆的我。

“傑西，我們之間是不是知而不言，言無不盡的？”

“是呀，我們倆之間沒有祕密的呀。”傑西睜着無辜的眼睛看着我。我告訴自己，小心，別跟他對視，不然首先，我就已經從心裏敗下陣了，輸給他眼裏的清澈了。

“哦，那，你有什麼事瞞着我麼？”我不緊不慢，細細地問。

“沒有呀，我能有什麼事隱瞞你呀，不要胡思亂想，你們女人就是奇怪，沒事就愛亂想瞎猜。”傑西明顯不耐煩。

“哦，那沒有，就最好了。但，如果我知道你有什麼事隱瞞的話，可沒好果子吃哦。”說完，我笑。

傑西輕輕摟過我，啄一下我的脣：“傻瓜，你知道，我心裏只有你。有你，我就知足了，還想什麼別的呀。再說啦，人都老了，也沒那麼多時間與精力去想別的，多賺點錢，養你就行。”

我沒再說話，心想，過了今晚，看看明天傑西的表現再說。

【三】

第二天下午下班時間，傑西早早打電話來：“丫頭，今晚我不回家吃飯，公司有應酬。”

“哦，那幾點回家？”

“暫時未知，可能吃飯後會有另外的節目安排。”

看吧，狐狸尾巴終於露出來了。

我冷笑，但關心他的身體，總是要緊的事：“好，那記得少喝酒，多吃菜，另外，喝了酒就不要開車，搭計程車回家。知道嗎？身體要緊。”

回到家，草草煮了點麪條，吃了。我心神不定的泡在網上，看電影，沒心情；聊天，不知道找誰聊；看書，那些字太扎眼；聽音樂，再歡快的歌曲聽着都想哭；找朋友玩，又不想別人看見我的不安……

唉，等吧。

結果這一等，就是子夜。打了無數次電話，發了無數條資訊，結果，無一回應。

該死的“應酬”！

我不甘心，還是繼續打電話，直到電話再也打不進，聽到那個溫柔好聽卻相當刺耳的自動語音回覆：對不起，你撥打的用戶已關機。

糾結、抓狂、崩潰……我有一肚子的火，無處發泄。半夜了，天很涼，抓了手機，走到陽臺上，撥起了英子的電話：“英……”

聽見英含糊的聲音，我知道我吵醒英了：“怎麼了？芳？”

“他，他，今晚說應酬，現在還沒回，我昨天看他的資訊，嬌嬌今天會來廣州，我不知道會不會……我好害怕。”

“芳，別想太多，不要擔心，也許他只是應酬，或者跟以前一樣去玩麻將了，他不是常常這樣的嗎？”英輕言安慰我。

“我知道，我知道，我都知道，但是，我還是害怕……”

“別想太多了，明晚他回家，好好談談。”

“嗯。”

掛了電話，我還是睡不着，睜着眼睛等天亮。這一夜，好漫長，就象永遠沒有黎明那樣。

【四】

無精打采上了一天班，晚上下班回到家，飯也不想做，直到聽到傑西的車子熄火的聲音，我飛奔下樓，怨婦一般站在傑西面前。

他輕摟着我上了樓。坐在客廳的沙發裏。

“昨晚，你去做什麼了？夜不歸宿？”我的聲音發抖，身體象是要飄起來一般，風一吹，就會倒。

“沒，跟一班同事吃完飯，去唱K，還有，玩了會麻將。”

果然，還是這套說辭。

“哦，忘記告訴你，那天不小心看到你手機，隨便翻了下資訊，看到嬌嬌要來廣州，你沒去接她呀？”

……

沉默，有點窒息。

“去了，你不會介意吧？”

介意，當然！

“介意，當然！你也不知道避避嫌？就算你昨晚真的去應酬了，可你徹夜不歸，你想一想，我會不會胡思亂想？避嫌，避嫌，懂嗎？”我扯破喉嚨，撕聲力竭。

“你瘋啦，這麼大聲做什麼？不過是去應酬下，值得你生這麼大氣嗎？我行得正，站得直，不怕你懷疑。”

於是，一場狂風暴雨，沒有預警地狂掃而過。我第一次歇斯底里、像個瘋婦，優雅盡失地在他面前咆哮、怒斥、痛哭流涕。

要知道，我只是女人，同樣有小心眼，同樣會吃醋，同樣也希望我的男人，把我當成唯一，並且，同樣希望他對我毫無保留，他豈可隱瞞着我，並且一夜不回，給我遐想的機會？

吵累了，上牀，沉沉睡去。但願今晚的夢裏，會是陽光明媚、空氣清新、花兒怒放。

【五】

自從那次爭吵後，我和傑西有很長一段時間的冷戰，誰也不肯先低頭。回到家，兩個人“相敬如冰”，不爭、不吵、不鬧、不笑，也沒有任何言語交流或肢體接觸。日子就這樣，不鹹不淡地過了半年。

在一個沒有任何溫暖的家庭裏，彼此感受的只是猜疑與不安，任誰都會疲倦的。

“傑西，我們分手吧。”我驚訝於自己的平靜。

“丫頭，你想好沒有？你知道，我很大男人主義，但我對你，是真心的。”傑西抓着頭，眼晴裏寫滿了痛苦和挽留。

“我想好了，與其這樣結着心魔過日子，不如彼此放手，去尋找另外的幸福。”

“丫頭，你知道，我們一直以來，都很好，並且那次，我真的沒有出軌，只是隱瞞你嬌嬌來粵的消息，不至於我們之間就沒回旋的餘地吧？”

我不聽，真的不想聽，如果兩個人的愛情中間，還有另外一個人的存在，那麼無疑這段愛情是痛苦的。我不想自己陷在痛苦裏，長痛不如短痛，分手應該是最好的結局了。

“傑西，我想好了，真的。半年了，我沒有一天是快樂的，與其如此，長痛不如短痛，也許離開我，你會過得更好。你不是一直不喜歡有人管束嗎？你喜歡自由，現在，我還你自由。”

終，有一滴淚，輕輕滑落。我抹掉，擡起頭，向傑西微笑：“我收拾下行李，明天就搬離這裏，祝福你，也祝福我自己。”

傑西沒再說話，沉默着，摟着我，輕輕幫我擦淚，我知道，這是最後一次，我們相依相偎，從這以後，就是兩個世界的人，就是兩條軌道的人，不會再有交集。

【六】

我離開傑西的那個早晨，天紛紛揚揚飄起了雨，我簡單地收拾好了自己的行李，就悄悄離開了和傑西生活了幾年的屋子。那一屋子，都有我和傑西美好的回憶，有我們共同的氣息，留下了太多的歡聲笑語。只是，一切都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我們的愛情、我們的快樂、我們的過去。

感情經不起猜疑與傷害，如果愛，請深愛；如果不愛，請放手。在愛的國度，不允許有丁點兒的曖昧，愛情是兩個人的事，如果有了第三人，便是再也回不去的曾經。

從那之後，我再也沒有到過那座城，而傑西，也是我再無邂逅的那個人，愛情經不起狂風暴雨，繾綣成傷的最終，便是永遠的告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