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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典美文鑑賞:母親

深夜,母親炸起了豬油,起因是負責婚宴的廚師說要預備一些豬油,說豬油炒菜比較香口。原本家裏的豬油是足夠的,我說足夠的話就不需忙活了,然而母親說要炸一些出來備着給嫂子帶下廣州。一早母親便買了生豬油,切了滿滿一大盆子,白天時還不忘向我誇耀這豬油有多漂亮,我心想,這麼一堆要用什麼來炸呢。到了晚上,忙完家裏瑣碎的家務後,母親利用起廚師租來的支在門口的大鍋,開了煤氣就炸起了豬油。冬季的夜風吹在身上格外的冷,嫂子已帶着未滿週歲的小侄女去睡了,母親也催促着我和新婚妻子去睡,說炸豬油你不懂,幫不上忙,天冷,快去睡。我和妻子執意留下陪伴,母親一邊炸一邊嘮叨,天冷,快去睡,我很快就好。於是一口大鍋旁站着三個人,老者一邊嘮叨一邊用大鍋鏟攪動鍋里正在炸的豬油,兩個年輕人站在一旁靜靜地看着,風一陣陣拂過,吹得兩個年輕人有點發抖,而老者揮動着鍋鏟,對冬季的冷風無動於衷,彷彿那風是夏季的暖風一般。快十二點的時候豬油炸好了,母親撈了榨乾油的油渣子,妻子進屋拿來一個不鏽鋼鍋給母親盛豬油,而我則一直在旁用手機電筒爲母親照明。等一切收拾妥當後,母親倒吸了一口冷氣,嘴裏叨嘮着寒死了,現在弄好了,你們快去睡。等我和妻子上樓躺下後,樓下傳來了母親關門的聲響,妻子說媽終於肯睡了,嘴裏卻嘮叨着這麼冷炸這麼多豬油做甚,爲啥不白天炸,等下把媽凍感冒了。我說接下來就沒空了,明天要擺酒呢……話音未落,樓梯裏傳來母親上樓的響動,妻子嘆息了一聲說,媽真辛苦,以後我們要對媽好點。

經典美文鑑賞:母親

婚宴忙得我暈頭轉向,妻子一直提醒我不可多飲,但我心中深知兒時玩大的兄弟們是不會善罷甘休的,他們等這一場酒已經等太久了,又豈能放過我。儘管我有自知,卻沒預料到自己會醉得如此之早。昏睡到第二天後,我又匆忙趕去結拜家,既爲去拿回被朋友錯拿的手機,順道也算是去結拜家給老人拜年,而家中的一切就全落在了母親頭上了。下午的時候,母親致電囑咐我要早些回家祭拜父親,說我是新婚,父親的祭日得由我們夫妻來主拜。待我趕回家中的時候,母親已備好各種物品,只等我點香祭拜父親了。

是夜,我帶着醉後不適的身軀早早洗漱完想要躺下,然而初成大人,許多人情往來上又不得不去照應,既有登門的客人要招呼,我也得登門去拜訪,而家中的一切大小活計就都落在了年邁的母親身上。母親像一個永不知疲倦的巨人,忙活着家裏一切大小事物,除無法替代我們完成的事物外,她將一切都歸攬到自己手上,彷彿那雙粗糙的、褶皺的手是一部不肯停歇的機器。母親一直不停地忙碌着,她心疼她的子女,心疼她的兒媳,總想將一切事情都落到自己頭上,儘管我和妻子幾次提出幫忙,但母親只是催促我們躺下休息,始終不肯說有哪些事物要做。等一家人都睡下後,母親還在不停地忙碌着,我和妻子在樓上聽着母親在一樓不停地傳出忙碌的聲響,心疼卻又無可奈何。妻子心疼母親的忙碌,責備自己幫不上忙,而我也嘆息着聽着一樓的聲響。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凌晨一點過了,兩點也過了,等一樓不再有響動的`時候,已是凌晨兩點多。一切回覆清靜後,妻子又重複嘆息了一聲說,媽真的好疼我,一點事都不給我做,以後我們要好好對她。

在我回家的十多天裏,母親像往常一樣不知疲倦地忙碌着,有時在老房子做着我們從小愛吃的“粿”,有時忙着摘菜,有時忙着準備各種年貨,忙着拜神,忙着殺雞鴨。她依舊像往常一樣,甚至比我們還是孩提時要更爲忙碌,孩提時她會吩咐我們做一些家務,而今我們成人後,她反而是將一切事情都包攬了。在我提出幫忙的時候,母親挑了一項最爲輕鬆的活兒,她準備了拜神的物品,囑咐我帶着妻子一起去,而這卻是連一個兒童都會的活計。我是不懂一些習俗上的東西的,但母親總會替我準備妥當,不管我是拜神還是人情禮節的往來。新婚後,我成了一個大人,攜帶妻子拜年更是成了必須之事,母親除了囑咐我不要坐太久,算好時間趕回家吃飯外,閉口不提家中一切事物,彷彿我還是一個襁褓裏的嬰童一般,在她的護衛下我只管吃喝睡,一切人世中的種種我都無需理會。

幾次夜間外出拜訪,妻子並未隨同,母親總是囑咐我不要坐太久,要早些回來,遇着我遲了未歸,她便會致電於我,提醒我要回家陪伴尚無法用閩南語溝通的妻子。她也是無法用流利的國語和新兒媳溝通的,加之聽力受損,她更是一直默默地做着手中的事,遇着兒媳喚她時她雖聽不清,但看着兒媳嘴動,她總是咧嘴一笑,當看出兒媳想要做事時,她總是說我來就好,你去那邊坐着,要不你幫你大嫂抱抱孩子。

過完年要離開家的時候,母親早早起來備好早餐,裝了兩袋子“粿”和家鄉的“肉腸”,她是怕我想念家鄉的味道的,也是知道我愛吃的。她偷偷跑過來問我出門時夠不夠錢用,叫我從給她的家用裏拿些,她說我這有錢用,你不用給我那麼多,你拿些回去。可愛的老人,我該怎麼說您呢,您的子女都已成人,您該坐下來歇歇了,儘管您未曾索取……

母親一直像一個不知疲倦的機器一樣忙碌着,儘管在電話裏我無數次囑咐她不要做這做那的,沒事的時候在家看看電視,串串門和鄰居聊聊天,可她總是給自己找不同的事做。她養了雞鴨,要等子女回來吃;她種了稻穀,說自己種的米比買的有營養;她種了各種各樣的菜,說你們回來時愛吃什麼都有;她種了地瓜,種了花生,給花園澆水,閒下來時還要灌一些肉腸來曬乾。她就是這樣,不管你怎麼囑咐,她總是一邊說着好一邊做着想做的事,硬要將自己做成個老頑固的名號方纔罷休。到最後我只得妥協,退步到除了已經荒廢的山上的果園禁止她去外,其它事物不再幹涉,她咧嘴一笑說,你放心,我不去山上。

上午,我還在牀榻上時,母親來電說過些日子我要攜妻子回去拜神,說是她許願我們結婚的,所以要我們回去還願。她說,你們下午回來,晚上拜,拜完第二天你們就可以走了。其實我知道她心裏是想我們能多住些時日,她不需要我們能在家幫她什麼,僅僅只是想着我們能在家裏多住些日子,多看我們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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