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的爬山

後天就是父親節了，在一週前甚至過母親節那天我就在想父親節怎樣過，不爲別的，只因對父親我有愧疚。這愧疚來源於我對他的關心太少，問候太少，交流太少，傾聽太少。

今年的麥收仍是父親一人在家完成的，每年的我總會打電話給父親，問需要我回去幫忙嗎?而我也會知道父親總會說，不用，你工作忙，以事業爲重。這是他不變的話。08年有了孩子後，母親就來到濟南一起住了，而父親只是在每年的冬天來，畢竟濟南的條件比老家好的多。冬日的父親最大的愛好應該就是爬山，像是千佛山，鮑山，英雄山，都留下他的足跡，週末時候父親也會問我去不去爬。我覺得冬日的山上沒啥風景，不如在家歇着。每次都會拒絕父親的邀請。父親口中喃語到，爬山是一種感覺，不在乎風景有多美，說完他就穿上那雙很老的布鞋下樓了。到底爬山是一種怎樣的感覺到現在我仍不知。

父親年輕時酒量不錯，如今年齡大了，酒戒了。那年五一時姐姐全家開車從老家過來，白天我們一起遊覽了大明湖，遊船緩緩遊蕩於水面之上，父親身邊攬着他孫子和外孫，兩個小傢伙調皮得很，特別是在父親面前，而讓我費解的是父親從小對我和姐姐要求極爲嚴格，而對於這兩個傢伙，寵愛有加，啥好吃的好玩的都給他們。那天父親的笑容在陽光光麟麟的湖水映襯下的樣子，給我的.印象特別深，我不覺得憶起小時候父親騎車帶我到濟寧公園玩的場景，我坐在車後座上，欣喜若狂，到了公園，開了蹦蹦車，看到了老虎，還吃了冰淇淋，晚上回到家父親砌一壺茶，燭光下父親給母親講着這一天的經歷，我躺在牀上聽着父母間拉着家常，不覺入眠。此刻望着眼前白髮蒼生的父親，不禁感嘆歲月的無情。

姐姐來的那天，父親破例喝酒，說是今天特別暢快，父親一向不善言詞，而那晚卻思維異常活躍，口才也極佳，我想父親是喝醉了，在我很小的時候他有過這麼幾次。酒席間父親說起他還想去北京幹活去，說小孩(我的小名)，小梅(姐的名字)你們現在都成家了，生活上我也放心了，阿康(我的外甥)，大程(我兒子)也都上學了，你們很讓我省心。父親年輕時在京呆過幾年，給貨運公司蹬三輪車拉貨，那時姐姐正上高中，父親的堅毅給了她力量，那年高考成了我們那個小村莊爲數不多的大學生。父親懷念在京的日子，還想去京找回自己年輕時的價值。月光從窗外灑下來，父親回憶着他年輕的事情，跟我們訴說着我跟姐姐小時候的故事。

兒子去年入托進了小班，或許他的老師會告訴他後天是父親節別忘了親親你的爸爸，兒子肯定會跑到我身旁按照老師說的做，可惜我小時候老師沒提醒我親親父親。透過車窗我望見了地裏的小麥只剩下了麥根，農民的希望被收割到了家裏，他們踏實了。想到踏實我不覺一震，自己活的踏實嗎，03年來到濟南到現在接近十個年頭，這十多年的時間留給父母的時間吝嗇的可憐，從這一點講我不踏實，我過多的忙碌，過多的追求物質，而忽略了父母的感受，特別是身在老家的父親。百善孝爲先，我沒做到。

遠方出現一座山，突然我明白了，父親所說的爬山的感覺是一種踏實感，不爲外在所動的寧靜感。我每次說開車回家看望父親時，他總是嫌費油，讓坐火車，說火車很方便，他喜歡坐火車，這也是年輕時奔波於北京於兗州的習慣導致的。這個週末我可以只管開車回去把他接來住一陣子。我以父親節爲理由，我想他不會拒絕了，我堅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