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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蘭性德《蝶戀花》閱讀理解

蝶戀花2.71W

又到綠楊曾折處,不語垂鞭,踏遍清秋路。衰草連天無意緒,雁聲元向蕭關去。

納蘭性德《蝶戀花》閱讀理解

不恨天涯行役苦,只恨西風,吹夢成今古。明日客程還幾許,沾衣況是新寒雨。

1.前三句藉助刻畫詩人形象來抒發感情。作者刻畫了怎樣的形象?抒發了什麼感情?請結合詩句具體分析。

2.簡要分析不恨天涯行役苦,只恨西風,吹夢成今古句是如何表達作者思想感情的。

3.賞析首句又到綠楊曾折處中又字的妙處。

4.請從景與情的關係角度鑑賞本詞。

參考答案

1.又到句點明詩人重到當年分別之地;不語句勾畫出詩人駐馬立足,默默無言,沉浸在往事的回憶之中;踏遍句寫出在清冷的秋季,詩人長久的徘徊在故地,不忍離去。

2.答案示例:詩人用不恨、只恨形成對舉(對比),來突出西風吹夢成今古給詩人帶來的痛苦。

3.又說明離家不止一次,又與後面的曾相照應,說明這是舊地重遊。曾經在這裏與親友折柳送別,現在旅途中又經過此地,往日分別的情景自然如在眼前重現,心頭不覺涌上一番愁緒。

4.本詞上片重在寫景,下片中在抒情,又都是景中有情,情中有景。詩人善於借景抒情,用衰草雁聲西風寒雨等意象組成一幅悽清、肅殺、蒼茫的清秋圖景,烘托了離情別緒和行旅之愁。

閱讀練習二:

1:不語垂鞭一句刻畫出詞人怎樣的形象?(4分)

2:請從景與情的角度簡析衰草連天無意緒,雁聲遠向蕭關去。(4分)

參考答案:

1:這一句刻畫出了詞人沉浸在對往事的回憶中,默默無言,充滿愁煩,無力地提着馬鞭,緩緩行走的形象。(4分)

2:這兩句借景抒情,從視覺、聽覺兩個角度對景物做了描繪。衰草連天是眼見實景,衰敗的秋草直達天涯,就像自己的離愁別緒,連綿不斷。雁聲遠向是耳聞,聽到雁聲長鳴,徒增愁緒。衰草雁聲給人以淒涼肅殺之感,作者藉此表達了羈旅他鄉的愁苦情懷。

作者:

納蘭性德(16551685)原名成德,字容若,號楞伽山人,滿洲正黃旗人,康熙十二年進士。大學士明珠長子。他淡泊名利,善騎射,好讀書,擅長於詞。他的詞全以一個真字取勝,寫情真摯濃烈,寫景逼真傳神。

賞析:

這首詞裏最讓人心動、也最讓人難忘的特質,是那穿越時空的的思念。在古詩裏,所有的思念,其實都與時空的隔絕有關。地域遼遠,路途坎坷,加上交通不便,遙遠的想念便更讓思客刻骨銘心;而人生無常,盛時難再,加上紅顏易老,時間的無情便更使離人驚心動魄。時空的阻隔也就催生出許多衰感頑豔、絕望痛切的相思。 先看首句,又到綠楊曾折處,詩人不直陳痛楚,而將其深隱於綠楊依依之中,這種隱忍使情意又深了一層。更重要的是,一個又一個曾,完成了時空上的移位與重疊。故地重遊,綠楊依舊,一如當初折柳相望、依依不捨之時(因柳與留諧音,古人在送別時有折柳相送的習俗)誰料如今物是人非,竟只剩下自己孤獨漫遊。昨天今天,兩個既同又異,亦幻亦真的片斷,彼此交疊,詩句便多了一層深婉迷離的意趣。這種不經意(這種不經意的寫法必定經過詩人精妙的提煉纔不露斧痕)營造的時空上的錯亂,近乎幻覺,也接近了思念的極致。

試想一下,若不是最深沉最痛切的思念又怎麼令人如此恍惚、迷惘? 承接首句,不語垂鞭,踏遍清秋路,看似平鋪而下,其實佈局精巧。不語承接首句的惝恍迷離的狀態,而垂鞭已將詩人的思緒引回到現實之中。垂鞭意指詩人心緒沉重,縱馬緩行。馬足所及,又輕輕勾連踏遍一句。從時間上看,這兩句完成了從昨到今的交接,回憶轉瞬即逝,只剩下冰冷的現實、意念成灰的自己;而從空間上看,這兩句將思緒由折柳處引向了衰草連天更爲廣褒的空間。

於是詩人在現實中痛感自己的孤單無依,也不得不面對無邊無際的清秋衰草,無力地抵擋着秋意淒涼的侵蝕。意猶未盡,雁聲又將秋意帶到蕭關(在古代爲西北的一處要塞)更遙遠的地域;一個遠字,令愁情綿延不盡。 下片的天涯收結了上文,也極言行役之遙遠之漫長。分明苦不堪言,偏偏還說不恨,翻出新意,更爲後文只恨西風伏筆原來還有可恨之事甚於天涯行役之苦。 只恨西風,吹夢成今古,出語新巧、奇警,含意蘊藉、深長。吹夢之說不是首創,較早見於南朝民歌《西洲曲》:南風吹我意,吹夢到西洲。但兩者各盡其妙,並不雷同。

風吹夢,本來給人以無限迷朦、無盡悵惘的意味,由典故中的薰暖的'南風變爲可恨的西風,卻陡增了幾分凌厲、殘酷的意味。如果說南風是傳遞愛情的浪漫信使,爲何西風卻要一下子將美夢吹散吹滅?只因詩人所要抒發是天涯羈旅、人各一方的怨恨,而不是《西洲曲》中少年春心萌動、欲訴相思的閒愁。把夢吹成了今古應屬詩人首創,妙就妙在:它在前面對空間極力拓寬的基礎上,進而完成了對時間的無限延伸於是,詩歌的時空結構便變得更加遼闊、蒼茫了。

試想一下,詩人踟躕於無邊秋色之中,正夢沉沉地懷想曾有的美好時光,忽然一陣無情的西風將一切剪碎、摧毀,記憶中的那個人、那些事隨風而逝,頓時變遙不可及;與佇立於西風中的孤單悽然的自己,更是隔着無盡歲月的重重阻隔就像一個在今日、一個在古代,隔着無可逾越的鴻溝。這種無望的相思,讓人想不起,又放不下,記不清,又忘不了,這是怎樣的一種痛楚啊!相比之下,詩人才說天涯行役的苦又算什麼呢?再一細想,改變我們記憶與人生的,難道只是西風嗎?詩人用的是移情手法而已。人世間,多少海枯石爛,變成了一回眸的滄海桑田;多少刻骨銘心,變成了一轉身的珍重再見誰又找出真正的主犯?而西風只是恰好具有無情、殘酷的特徵,便成了詩人發泄怨恨的對象。

最後以明日客程收結,明日,意味着時間在綿延,客程,意味着空間還在擴大,新寒更使詩人驚覺時間流逝與生命匆促。一片雨色裏,全詩籠罩在朦朧淒冷的情調之中。總而言之,在這首短小的詞裏,詩人着意拓展了詩歌的時空,遂令天之悠悠、地之茫茫,無時不懷想,無處不相思,寫出了思念之極致。這份穿越時空的思念,纔是真正的地久天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