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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愛玲式的花開花落散文品讀

三月駝雲,雨澤春長。花開溫婉了季節,風送柔美了夢境。這一季,時光最短,來不及歡喜或者嘆息。如若是一生,也匆匆。

張愛玲式的花開花落散文品讀

張愛玲,一位孤寂終老的傳奇女子,香消玉殞二十載。永別,或許是她與自己最憐惜的分手,也是她與塵世最長情的告白。最後的日子,她爲讀者奉上了她用半生改就的《小團圓》。愛,就那麼一次又一次的沖刷着她那顆孤老的心,像潮漲潮落的海水,像海水裏光潤膩滑的焦石。

誰也走不進誰的內心。離羣索居的日子,沒人知道張愛玲到底想些什麼,但總感覺她的內心是扭曲而苦悶的。她的丈夫去世後,她一直客居美國,形隻影單。她謝絕一切往來,品飲絕對孤獨。或許曠世才女是有着常人未有的內心世界與自我隱忍的能力,她像一個身在世外的洞察者把人間的苦痛都看穿了。然而,她終究活在紅塵中,只不過紅塵紛擾是她回眸時的眼瞼低垂,正像她那張傳世又經典的照片。她背對着這個世界,頭部輕輕迴轉,眼神輕視而無意,如俗世與她無關。其實是看盡繁花的綻放與凋零後的一種旁觀。她甚至忘記自己是曾經的一朵,她是把自己拋棄了。這世間對於她沒有寵愛與虐待,她對這世界言盡萬千。她所經歷的是一個人的宿命,她留下的是所有人的註定。生命,對於她是體驗愛恨情仇的前半生,而後她傾其所有用一個人面對整個世界,她把整個世界關在了窗外,然後以迴避的方式倒數昨日。

昨日,她在愛戀裏筋疲力盡,可又似乎無傷於她,她像愛上了一杯毒藥般愛着胡蘭成,一次次的品飲。縱他見一個愛一個,縱他把她當成塵埃裏最低的花兒。相對於這段讓人黯然神傷的愛戀,總替她感覺不值,天平上的法碼怎麼也放不平,倒不完全是因爲什麼政治的'角色,而是那麼一個明明白白的告訴了她自己的眼淚全部爲母親和髮妻流完,情感的悲傷再不會有了。這似乎在說:此人已死,再無情愛。可是,張愛玲甘願。愛,很難說清。兒女情長裏,誰又能確定怎樣的愛才是正確。他愛的男人,曾寫下“願使歲月靜好,現世安穩”的婚約。單憑這句話,就會讓一個女人死心踏地的跟着他了,似乎兩情相悅,就必是歲月靜好的。

誓言是這個世界是最靠不住的東西,它的本身與天荒地老無關,只是一時一景的表達而已。但是,張愛玲信了,女人戀愛時,智商爲零。其實,自從她戀上了胡蘭成,就已經傷了。如最初每次要聊上幾個小時,他走後,她如同被掏空。後來,他背叛了,也洋洋自得,竟也當個故事般拿來賣弄。而她,猶如熟視無睹,臉如湖水。可她分明窺見自己的內心波瀾如濤。她曾向他說:“我自將萎謝了……”他也曾在情書裏寫上“我的三生石上只刻着愛玲的名字”。

哦,愛,一旦毒上了誰,就完全沒了分寸。

晚年的張愛玲越發的神經質。其實,她內心的矛盾、分裂、孤傲、與晦暗都影射到她塑造的女人角色裏了。只是, 角色只活在一本小說裏,而她活在被她拋棄的塵世中。追根溯源,或許張愛玲孤冷矛盾的性格是與她的童年有關。有人說,所有人的性格都與家庭、與童年千絲萬縷的牽連。她生在一個有着高貴血統又家道末落的貴族家庭,更重要的是父母感情的不和,繼母的責難給一個敏感的女孩烙下了怪異的疤。天生奇才,張愛玲的筆迎合她矛盾又自閉的性格,她塑造着各種各樣的悲劇女性的悲劇人生,如果細細品味她的章章節節,總會找到她的裙裾衣角在某個主角的身上似曾相識。

時間的無涯的荒野裏,她在美國孤獨的度過了有涯的二十多年。那些年她日漸孤僻,斷絕友情與親情,斷了世界。她不停的搬家,患了過敏症。她去除所有可以去除的物質享受與色彩 ,在她營造的一個人的灰白色的世界裏,無人得知那麼多年裏她怎樣默默的與日月相對。或許她書稿中的每一個角色都會和她低語,洄溯前塵那些扯不斷理不清的紛亂。

花開花落,不管流年度。1995年的中秋,張愛玲在她獨居的房子裏死去了,身邊沒有任何人。她曾說,生命是一襲華美的袍,裏面卻爬滿了蝨子。她安靜的離開了這個世界。無論生命多麼華美,她終是一片淺輕的裂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