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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愛詩歌的時日-訪談錄

詩歌1.51W

偏愛詩歌的時日_訪談錄

偏愛詩歌的時日-訪談錄

霍俊明:小洛你好。在我的閱讀視野中很多詩人的寫作都或多或少地與地緣文化有着不可忽略的影響,那麼,你覺得自己的生活和詩歌寫作與安康存在着怎樣的關聯?

李小洛:應該說,密不可分。安康位於陝西南部,是秦嶺腳下,漢江邊上一座山水秀美的小城,也是“中國最吉祥的地方”。安康是我的生地,故鄉,也是我詩歌發生的第一現場和發源地。童年的記憶,成長的軌跡,生命的印記對我和我的寫作都尤爲重要。這個小城有山有水、氣候溫和,生活節奏與生俱來的慢。每天清晨,我在這裏的某處高樓裏慢慢醒來,慢慢地起牀、疊被、刷牙、洗臉,慢慢地把自己投放到大街上穿梭往來的人流中。每天晚上很晚才睡下。在房間裏看書、發呆。不知道要等待什麼,或許什麼都不等。只是要這樣:“慢慢地說話,慢慢地喝着杯子裏的清水,等冰雪融化,和那些遲早要開的花朵。慢慢地坐在田野上,看比我更快的蝸牛們沿着一些時光的軌道上爬行,讓一切因果慢慢地發生和循環”。可以說,在這裏,行走,或者停留,對我來說,都是一種慢、一種混沌。而我也正是在這樣的慢和混沌裏感覺到生命和詩歌的存在。

霍俊明:2006年你來到北京,2007年駐校結束又進入魯迅文學院高研班學習,在北京這座城市生活了兩年。北京這個城市對你的寫作是否有着某種影響?你如何理解“詩人的天職是還鄉?”

李小洛:從安康到北京,從駐校詩人到青春詩會,從首師大到魯迅文學院,從西三環、嶺南路、北窪路、玲瓏路,到大望路、十里堡,相關聯的一切,美好而悠遠。在北京的兩年,對詩歌,我從熱愛走向理解,對生命,從使用走向了使命,對於那些更高於普通的知識、學養與友誼,則是從陌生走到了接近。海德格爾曾說:“詩人的天職是還鄉,還鄉使故土成爲親近本源之處。”因爲:“接近故鄉就是接近萬樂之源。”惟有在故鄉纔可親近本源,這乃是命中註定的。 帶着詩歌的溫暖和教化,2008年,我回到安康。2010年,我所在的單位安康日報社領銜成立了首都師範大學中國詩歌研究中心“安康詩歌創作基地”。 面向全國設立漢江? 安康詩歌獎。這個獎填補了陝西乃至全國該項詩歌獎的一個空白。如今,已經圓滿頒發出三屆。利用詩歌文化獨特的魅力與地方文化傳播,旅遊宣傳推介,以及城市名片精良打造的有機結合,收效良好,也在各界引起不小的反響。同時,伴隨着“安康詩歌年”的啓動,“安康詩歌獎”的設立和頒發,“南水北調”――一江清水送北京,安康和北京石景山友好城市的建立……安康和北京之間又連接起了一架無形的詩意之橋。北京始終成爲我人生旅程的另一端。也是我生命中疏淡而溫熱,親切又遙遠的故園和過去。

對於我來說,北京也許只是一個驛站,我也只是一個匆匆過客,它不會構成對我詩歌的太大改變。但在這裏,我很高興我學會了一種刻苦、努力、勤奮,以及白雲一般高遠、遼闊、純白和素淨的品質。如果說在這之前,自己還僅僅只是作爲一個個體的寫作者,那麼現在我所做的也許可能算得上是一種詩人的文化自覺和擔當?而這也正是在北京、在首師大、在魯迅文學院,吳思敬老師、林莽老師、謝冕老師、牛漢老師等老一輩,他們所給予我的感染和照亮。他們對詩歌所做的奉獻和努力可說給了我很深的影響和觸動。也正是這種影響和觸動促使我將手中這詩歌的火焰傳遞下去,傳遞到更高的山頂更遠的江河。

霍俊明:謝謝。這裏我看到了一個詩人應有的承擔。也確實感覺你比在北京時候更趨於成熟。很多作家如魯迅、郭沫若、餘華等都有過學醫的經歷,都知道你曾當過10年之久的婦產科醫生,儘管現在你已經不再從事這項工作,但是這種特殊的職業、身份、體驗對你的詩歌寫作有着怎樣的影響?

李小洛:在醫院,太陽星星月亮都失去了他們本身的光芒,疾病、疼痛、生離死別的鬧劇,每一天都在這裏無序上演,時間在這裏徹底慢下來,作爲一個醫務人員,冷靜、理智、有效、快捷,及時挽救病人的生命是天職也是最基本的業務技能和素質,所以在詩歌寫作中自然會不自覺地把這些都帶進來。醫院的生活對自己還是有很大影響的。雖然當時並不知道,但學醫,以及在醫院十年的經歷讓我對人生、對生命,有了更多的思考和理解。這也是我成爲一個比較清醒、理智的詩人的重要元素。

霍俊明:有時候詩歌和生存之間存在着很複雜的關係,不知道詩歌在你生活中處於什麼位置?或者說你的生活和詩歌寫作之間存在着怎樣的關係?

李小洛:詩歌永遠只是我生活的一部分。10年時間,我先在醫院,是一個婦產科醫生,後來又到報社做編輯、記者,職業在轉換,但唯一沒有改變的是我對文字的'眷戀和熱愛。我想以後也不會隨便改了。仔細回想起來,在我的生命裏,詩意的生活其實一直佔的比重要比詩歌寫作更大。 “如果你有兩塊麪包,你當用其中一塊去換一朵水仙花。”一個沒有詩意的民族是沒有希望的民族,沒有詩意的國度是可怕的國度,一個沒有詩意的人無趣而乏味,一份沒有詩意的人生是有缺憾的人生。我們可以不做詩人,不寫分行的文字,但我們不可以疏離詩意。不敢輕言放棄一段令我們的生命由混沌走向澄明的心靈之旅。只要心懷詩意,你就能慢慢靠近詩意的生活。只要擁有一顆詩意的心,無論走到哪裏,身處何境,你都能做到你的“詩意的棲居”。

霍俊明:近兩年除了安康的詩歌活動之外都在忙些別的什麼,不介意告訴一下關心你的讀者吧?

李小洛:最近兩年,其實也沒忙什麼。上班、寫詩、畫畫。聆聽風聲、雨聲、時間之聲。每一年,周而復始的歲月更迭中,總是不由地要感傷到時光的流逝。一切都在慢慢遷徙。所有的葉子在慢慢遷徙。所有的聲音也在慢慢遷徙。有人離開,有人來到了我們的中間。樹葉由青變黃的時候,孩子們一天天長大,老人們在無聲中老去。生命的旅途中,總是註定了一些偶然又偶然的相遇,有些人註定要被我們牢記。而我們,也將會在一些人的記憶中長久停留。猶如遷徙的海水,猶如遷徙中黎明前的某個瞬間。回首來路,時間的列表赫然也羅列了一串冗長的榮譽和努力,但隨之而來卻是越來越深的惶恐和猶疑。寫作何爲?詩意的內核與指向更傾向於生命的哪一側?左手和右手分別該握住的是經驗、靈魂、榮光,還是其他?煙花絢爛,稍縱即逝。蒼茫之後,撥雲見日,也許就是一切歸零重新起步的節奏。

霍俊明:一切歸零重新起步,終點即起點。只要在路上,太陽每一天都是新的。祝願你每一次出發都有新收穫。

李小洛:好,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