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曲徑詩歌

一、九月，再借給我一個九月

再借給我一個九月

我與九月一起收穫自己

打撈河水裏破散的餘燼

嘴角，也會燃起火

烤熱面頰上的雀斑

在九月的晨曦裏收穫一首暖和的詩歌

此時，我與九月齊眉

斂氣毛躁的長髮，向一隻鴿子示愛

我把九月的樹梢送給你

你把九月飽滿的肌膚送給我

鴿子，你是借過，還是安家？

河水裏的浮萍，祈望你飛翔的空域

借給我吧，九月

一首歌長出鱗片，需要九月的水

繁衍腮部的完整；需要九月的空氣

譜寫旋律的.特徵

你只需朝後面望一眼

你和我一樣，一節一節拜倒在

畫滿年輪的路上……

九月的風，沒有縱橫的慾望

我只是今年纔想起把你抱在懷裏

九月，我想起二十年前的一個九月

曾把我騙出了家鄉，一點一點把我的紅色斗篷

塞滿了歲月的苔蘚——青綠，墨綠，

直至褐色的額頭，被一聲爆裂激醒

一層一層，我忍着衝力的襲擊

抱緊你，抱緊你

九月，再借給我一個九月

我把抵達秋月的直線剪短

讓秋水的流聲，蓄滿我的手心

吻着你，吻着你……

二、九月，洗禮

九月，羞愧。

沒落的河，縮短岸線

樹的投影，拉長太陽的臉，又彈了回去

昨日殘存的氣息，在嚮往中繼續弱下去

隨着縮短的河岸弱下去

蛐蛐，提醒夜在月亮的懷抱裏醒來

於是九月的契機，開始變更晨霧來時的路線

把夜裏人的夢牽出來，嘗試接受我的洗禮

我首先膜拜蒼天

無聲的，或者嘈雜的

嘲笑的，或者詆譭的

我是一張紙

我在自己身上叩拜

我授權自己，洗禮那個人的夢

我授權自己，以九月失聰的象徵

夜裏人，你的夢境如此安然

我羞愧。羞愧我的九月在漸變的風裏飄搖

還是你爲我洗禮吧

請倒置我行爲和思維的順序

讓我忘記夢在夜裏被淹沒時的姿勢

讓我想起：清晨，推開樹尖上的霧

坐看遠處的岸，拉長

樹裏的影，更長……

三、九月，石頭暗殤

是否沉默？

是否將一顆石頭藏於醉態？

是否發現，九月的風還在赤裸，並假裝羞澀？

我過路。

我不問世事。

我坐在九月的石頭上，畫十月圍城裏的悲傷

單調了些：只是畫一隻鳥兒急落，追逐一枚發黃的楓葉

而九月的風，已穿上戰袍

已將昨夜特製的馬車趕出來

起跑線抵住十月的腰身

護城河的影子啊，你拉長十月圍城的分界線

只爲倒置這座城池的緘默嗎？

城池瑟瑟。

九月的風，在戰袍下嘶啞

極力訴說：讓沉默的石頭在十月的畫集裏住宿

讓季節的空當，拉平

語速過度時的小創——

楓葉穿着紅裙，不再唱：石頭

在九月，已忽感悲涼；十月托起

石頭的暗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