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遠的你,最近的愛散文
1
那條“三八線”經緯,分明地將兩顆青澀而懵懂的心隔在兩岸。我過界了,可惡的子峯會惡狠狠地將我的本子抽出來摔倒地上,我便更加惡狠狠地罵一句:“臭癟三!”子峯過界了,我給他十倍惡毒的報復,趁其不備猛地將凳子一拉,他便一屁股坐到地上,教室裏立刻鬨堂大笑,子峯就面紅耳赤惱羞成怒地甩過來一句:“醜八怪……”
然而,每次考試前,我都會將自己精心整理的筆記和複習提綱,越過三八線送到子峯面前。然後大咧咧地說:“爲了你考試不拖咱組後腿,姑奶奶不計前嫌,幫你一把!”而,自習課上,子峯偶爾會貌似不經意地悄悄用手指輕繞我的髮梢……
2
懵懵懂懂的歲月,在懵懵懂懂的感覺中過得飛快,三年的初中生活彷彿一轉眼就結束了。
一路拼殺,我與子峯如願以償進了市裏同一所重點高中,又那麼巧合地被分在了同一個班,更那麼不可思議地又做了同桌。只是,桌子上再也沒有了那條三八線。子峯比以前陽剛了許多,沉穩了許多,努力了許多;我則比以前文靜了許多,沉默了許多,靦腆了許多。我們之間,更多的是井水不犯河水的默契與客氣。再考試,我不再輕易地給他筆記和複習提綱,子峯也不再悄悄地用手指輕繞我的髮梢。
但是,每個週末,子峯總會在校門口等我一塊兒回家。路上,子峯總是默默地走在我的左邊,一句話也不說,不遠,也不近。而每到十字路口,子峯又總是下意識地牽起我的手過紅綠燈……
3
高二下學期,因父親工作調動,子峯舉家遷到了那個遙遠的.煤城。
走的前一天晚上,子峯故作輕鬆地對我說,明天我就要走了,以後不能當你的護花使者了。記住,將來我們考同一所大學,還做同學,還做同桌。
極力忍住淚水,我以同樣的故作輕鬆說,對,考同一所大學,最好是軍校。不但是同學,同桌,還是戰友。嘿嘿,還畫一條三八線,你過界了我還讓你坐地上。一言爲定!來,拉鉤!
第二天,子峯走了,帶着我的祝願,也帶走了我的牽念。我,沒去送行。
此後的日子,我更加刻苦,爲的是踐我跟子峯的那個約定。
4
經過無數次挑燈夜戰,終於迎來了恐懼又期盼的高考。一路過關斬將,子峯如願走進了那所我們仰慕已久的高校——蘭州地空導彈學院,可我,卻因身體的緣故與那所大學失之交臂。於是,我不得不去了另一個離子峯更遠的城市的另一所大學。
開學伊始,我收到了子峯的第一封信。素箋只有一句話:“雖然你做不了軍人,但你會成爲一位很優秀的軍嫂!”那個大大的感嘆號,瞬間釋放了我所有的遺憾跟鬱悶,點亮了我一盞心燈。
之後的日子,無論同學們花前月下怎樣的纏綿,我一概目不斜視,對那些或火熱或含蓄的眼神跟紙條,我一律視而不見氣定神閒;同學們出雙入對,卿卿我我時,我不寂寞,一個人安靜地讀子峯的信,一個人安靜想子峯如今威武挺拔的模樣,一個人安靜地享受牽念的滋味……
5
大四那年的五一,我去看了子峯。幾年未見,子峯黑了,瘦了,但更威武了。子峯,子峯,這纔是我心裏的軍人。
短短三天,子峯帶我走遍了那座城市的每一個角落,讓那座城市見證了我跟子峯堅貞不渝的情感。臨別時,子峯於站臺上深深地吻了我的額頭,然後將一枚帽徽鄭重地至於我的掌心。於是,我跟子峯有了第二個約定,那年的八一,是我們攜手步上紅地毯的佳期。
然而,一個月後的一次實戰演習中,一聲巨響將子峯雕成了和平年代裏一座永恆的豐碑!
子峯走了,一句話也沒留下,他帶走了我所有的愛和寄託,留給了我無盡的哀傷和永不褪色的回憶……
可是,在聽到消息的那一刻,我沒有流淚,只有意念的空白與撕心裂肺的痛……
6
我把子峯的信一字一句地讀了無數遍,然後一封封碼整齊,連同那枚帽徽一併鎖進了抽屜,同時鎖住的,還有我那顆滾燙的心。
從此,那心鎖不再開啓。
子峯,你走了,去了一個遙不可及的地方,此生你我天涯永隔。但在我心裏,你從未走遠。
蝴蝶飛滄海,只爲碧瑤花。子峯啊,最遠的你,永遠是我最近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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