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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佳瑩與我眼裏的真善美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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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搖滾樂現場會讓我瘋狂到虛脫之餘想繼續把這股熱血帶到平淡的生活裏去,而好的流行樂現場,能激發我亟不可待地想再看一次的慾望,並且要買離舞臺最近的最貴的貴賓票。所以它順便也激發了我賺錢的動力。

徐佳瑩與我眼裏的真善美散文

這個初春的三月,我第一次看到了徐佳瑩的現場演出。而短短的一個小時,她便成功地帶給了我後者的感受。這種感受在近些年對我而言幾乎從未產生過。

這兩年,我聽非獨立流行樂的次數越來越少,但對徐佳瑩的情有獨鍾卻一直保留到現在。究其原因,拋開她的女性原創歌手的身份,最重要的,是她“真善美”的個人屬性,以及因爲這樣的個人屬性而將她的音樂也渲染出“真善美”的魅力。這樣的特性和魅力在我眼中的“流行音樂圈”裏是鳳毛麟角的。

原創歌手相比較普通歌手是更易受寵的,而女性原創歌手的受寵度自然更上一層。不過相比較戴佩妮、陳綺貞甚至獨立的張懸,徐佳瑩的原創音樂總是比前者的作品帶給我更多一分的親和感。我聽她唱,“哎…怎麼辦,現在是最胖的時候,我想該寫首歌紀念”,滿腦子浮現的是在未成名前一個無人問津的有些卑微的女生,在週日的下午,蜷在自己的房間裏,輕快地哼出剛從腦子裏編織好的小調,然後認真地一筆一畫地把譜子記在紙上。這種卑微感很重要,它能自然轉化爲一種親和感,繼而刺激我心中的那種想把它捧在手心的憐愛。也正是這種卑微感,才能夠寫出《失落沙洲》這樣的歌曲。

在我心裏,歌手的個人屬性嚴重影響我對ta的作品的體驗感。作品是作者身體的一部分,而一個虛僞的甚至品性不良的作者,他的每個部分在我看來都是不良的。反之,徐佳瑩本身的“真善美”,讓她在演繹她的作品時,作品的本身價值更上一層。我不太想花口舌去論證和解釋爲什麼同樣是身處在非獨立流行音樂圈裏,徐佳瑩就能被認爲是“真善美”的存在。這種私人的情感很難去論證。我只能有些耍流氓地說:越來越對各類事物持有懷疑態度的我,有兩點陳述仍然一直奉爲真理——我一定會是個足夠明智的好父親。徐佳瑩一定是個足夠真實的好姑娘。

或者可以這麼說,在流行娛樂圈的範疇裏,對方說出的話,作出的行爲,能讓我完全放下懷疑,充滿安全感地去相信他沒有任何虛僞造作的成分的,徐佳瑩可能是唯一的一個。

在那場演唱會中,當全場觀衆用輕柔的合唱唱完《尋人啓示》,徐佳瑩一改全場活潑逗樂的狀態,很認真地迴應道:“我覺得聽音樂最美好的部分就是我們只活在當下的這五分鐘裏面。不管最近我們經歷過了什麼事情,我們在這五分鐘裏,什麼都是滿的,快樂的感覺是滿的`,痛的感覺也是滿的,那個感覺是我們在日常生活中不一定能觸手可及的。”

這是我癡迷現場音樂的原因之一。那些歌曲,我早已習慣了在夜深人靜的時候一個人插上耳機聽,我熟悉它的每一個旋律以及聽到那個旋律時內心最隱祕的情感活動,而當終於來到現場,聽到那個熟悉的聲音竟然從耳機裏冒出,就在眼前真真切切地發出,而本一直是最隱祕的聽感體驗,由一個個的隱祕組成了全場的大合唱,那種感覺,是孤獨轉爲狂歡的落差體驗,那種體驗永遠是溫暖的。

而除了這樣的現場演出通感,聽徐佳瑩的現場讓我有些獨特的糾結——我不止一次想閉上眼睛,又捨不得眼前難得的畫面。搖滾現場聽多了,突然接收到這樣的無比柔美的悅耳的聲音,渾身遂浸泡在那種彷彿瞬間昇華到天堂般的舒適感裏。她對歌聲把控的分寸感把握得非常棒。她的高音、轉音、延音,每一個技巧都運用得恰到好處,沒有任何畫蛇添足和炫技的成分。而最重要的,是她完全釋放自己的進階投入度,她的一屏一吸,她的靈魂被自己的聲音一幀一幀地帶動,都讓我感受到完全區別於其他歌者的至誠 。這是屬於她歌聲裏的獨特的“真善美”。對於我而言,無論是聽流行樂,還是搖滾或古典樂,我總是先找情緒,然後再慢慢融入情緒,從而獲得最大化的體驗感。而徐佳瑩的聲音,和她的音樂內容一樣,擁有異於尋常的友好度和親和度,所以在尋找和進入她的情緒的過程中,是最自然和舒適的。她不用聲嘶力竭,波瀾不驚地就能做到這點。聽她的音樂就感覺翻開成績優秀的中學女生的語文筆記本一樣,字跡一筆一劃,乾乾淨淨的,又用不同顏色的熒光筆勾仔仔細細地勾畫出重點,是那種女生獨有的踏實和認真帶給觀衆的賞心悅目的享受。

我一直以爲,藝術是生活的靈魂,而表達是藝術的本質。無論是文學、音樂,還是繪畫、電影,都是透過藝術化的表達帶給外界一種美的體驗。所以,“真善美”是一個作品之所以成爲藝術品的必要條件。小時候我只聽流行樂歌曲,但是長大後,發現童年時的那種迷愛已消失殆盡,似乎很重要的一個原因就是,我開始意識到,流行樂圈本也該隸屬於藝術圈,卻很莫名其妙地被歸爲娛樂圈,而娛樂圈是由套路、人設和模板的細胞組織起來的架構。當我的審美力稍稍進化一層,我突然發現,原來大量的流行樂的旋律都是最簡單和單一的和絃套路,大量的流行樂歌詞都是缺乏感情的詞組堆積,而歌手們說的話,做出的行爲,處處都是迎合粉絲經濟而被修飾到嚴重失真的產物。這樣的失真甚至能發展到演唱中,大量的流行樂歌手頻繁且突兀地彪高音,莫名其妙地轉十八彎音,半死不活地拖長尾音到幾近窒息,這樣的處理方式不但毫無美感,且完全破壞了作品的本身內容,假的最終淪爲醜的。而他們只是爲了炫耀自己那些難得的伎倆。這是多麼可笑而又可悲的現狀。偶像歌手只是經廠房層層包裝的商品,而相當一部分的所謂的實力歌手,他們只是賣聲者,他們不懂藝術,更不是藝術家。

所以有一點可能我們一直忽略了,“真善美”這個詞的使用率似乎與實際現狀不太符合。似乎每一名公衆歌手你都可以說ta真善美,但真正地實實在在做到“真善美”的,似乎真的是鳳毛麟角了。

現狀似乎越來越變成這樣了,你越心虛什麼,你越大肆宣揚什麼。

這樣看來,徐佳瑩對我而言,就是廣袤的爛泥沙中發現的一顆透亮的珍珠。

在那場演唱會的末尾,徐佳瑩一字一句地對觀衆說:“好感謝你們喔。我說感謝你們是因爲,我每次唱到最後幾個字的時候,我不是刻意要停下來,而是我真的很想很慎重地很誠心地把最後的那兩三個字給唱完。我很感謝你們也能跟我一起停下來等待那兩三個字。那一刻全場一瞬間的安靜總是會讓我很想哭。謝謝你們。”說到最後幾個字時,她有些許哽咽。

也感謝你,徐佳瑩。因爲你的“真善美”。“真善美”是越來越偉大的存在。在這早已被假惡醜全面統治的審美畸形的世界裏,我感謝並珍惜依舊殘存着的從未凋謝的所有“真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