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春光無限好
他在街邊擺了報攤,六年了。已是春天,陽光灑在他的身上。他是個盲人。有腳步聲在他報攤前停住。他問:買報?
女人說:我不買報。他笑着說:不買沒關係,若走累了,我這兒有板凳。說着,從攤子下邊拿出一個小馬紮。女人接過馬紮坐下了。女人說:我就住在這條街上,我和你是鄰居。
他說,是嗎?你是新搬來的?
她說,我在這兒住六年了。八年前我就認識你,那時,你還是一位帥氣的青年,很多姑娘喜歡你。
他的神色一下子變得黯然,陷入了回憶中。他問:你也知道那場火災?女人說:我怎麼會忘記呢?那場火使整座城市疼得發抖。你從火海中救出了六個同事,你的眼睛因此失去了光明。
他笑了,說:謝謝你還記得這件事,還能記得我!一雙眼睛換回六個弟兄的生命,值。女人嗚咽了。他懵了,正不知如何說,女人忽然聲音顫抖着說:剛子,我是梅紅啊!他愣在那裏,一動不動。過了好一會,有淚順着他的面頰流下來。
梅紅的哭聲還在繼續,她說:剛子,這八年來我一直沒離開過你,一直和你生活在這條巷子裏,我就在你的身邊。剛子擺了擺手說:不要說了,我的眼睛瞎了。
等剛子平靜下來,梅紅慢慢地說:剛子,我和你一樣,也成了瞎子!
梅紅的話雖然很輕,卻像巨雷猛擊在剛子的心上,他的眼前變得白茫茫一片,那是寒冬的大雪啊。
梅紅說:就是化工廠發生火災的那天傍晚,我站在廠門口等你,當時我們不是約好了晚上一起去看電影嗎?看你從廠房裏走出的瞬間,我剛要跑過去,突然,你身後傳來巨大的爆炸聲,接着,廠房裏騰起強大的煙霧,那些有毒的氣體從廠房的門窗裏直往外涌。就在那時,我看到你轉過身向廠房裏跑去,接着又是幾聲爆炸聲。我知道,你是去救你的工友的`。我對着你的身影拼命地喊,喊你出來。後來,看你滿身是火地跑出來,我趕忙過去給你撲火,這時,一個滾動着的化學桶突然在我面前爆炸了......當我醒來的時候,什麼也看不見了。梅紅突然笑了,說:哎,不說了,剛子,我今天來找你,是來告訴你一件事的。
剛子說:什麼事?
梅紅說:我今天來,是來向你求一件東西的。
剛子說:什麼東西?梅紅,只要我有的,給你!
梅紅說:是愛!我今天來是向你重新求愛的。我以前一直想來找你,但我生活不能自理,不僅不能照顧你,還要你的照顧,所以,我就忍下了。這些年,我苦學生活自理的本領,昨天,剛剛領到了盲文畢業證,下個星期我就有工作了。幾年來,我學會了洗衣做飯,我完全能照顧你的生活了。
相隔六年,他們的手緊緊地握在了一起,久久不願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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