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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中的味道的散文

散文1.01W

在遼西的鄉村,家家戶戶都是做豆腐的好手,所以也成就了遼西水豆腐的盛名。

記憶中的味道的散文

古人講,“生在福中不知福。”雖然從小在遼西的鄉村長大,但對於豆腐,我卻一直不甚喜歡,甚至就是拒絕的。直到上高中住校,連吃飽都要成爲問題的時候,我突然發現豆腐原來也是一種美味。早餐的時候,一方白白的豆腐,上面蓋着青翠的蔥花,晶瑩的細鹽,還有淡淡的醬油,無與倫比的誘惑。

再後來上大學,與家的距離拉的更長。在省城瀋陽,第一次見識了外邊的豆腐,粗粗淡淡的,也更讓我懷念家鄉豆腐的味道,懷念家裏做豆腐的場景。廚房裏熱氣瀰漫,氣定神閒的老爸左手端着滷水,右手拿着一個大號的舀子,一邊往豆漿裏緩緩地倒入滷水汁,一邊攪拌,乳白的豆漿一點點地成縷,成腦。“點”豆腐,這幾乎是老爸在我記憶中最光輝的形象,就象一個神奇的魔法,讓我心理充滿了無限的崇敬和膜拜。

與現在不同,小時候的家鄉,快過年的時候,家家戶戶都要自己做豆腐的。雖然那個時候,除了凍豆腐,我不喜歡這個過程中的任何一種產品或副產品,但對於做豆腐我還是歡喜的。開始做豆腐也意味着年關是真的近了,年纔是我們熱切期盼的所在。

自家地裏種出的黃豆先用水泡發,然後就要找一方石磨把豆子磨(在我的家鄉是要讀四聲的)好。那個時候村子裏的碾子和磨並不是很多,姥姥家的院子里正好有一盤青石雕鑿的石磨。磨的構造從外面看也很是簡單,最主體的結構是兩個摞在一起的厚厚石盤,下面是一圈石頭雕刻的凹槽。最上面的石盤上有一個圓圓的洞口,用一個小勺把泡發的豆子和着水從洞口裏加進去,蒙面的騾子拉着石磨轉動,乳白在豆漿就從兩個厚厚石盤的間隙中沽沽流下,匯聚在下面的凹槽中,最後再從凹槽下面的一個圓孔流入到最下面接着的'桶中。就這樣,媽媽趁着螺子走圈的間隙一點點的把豆子加入,磨好的豆漿就源源不斷的流下來。時不時的再挑撿出飄落在豆漿上的螺子毛,螺子的腳下則早已被踩的堅實和光亮。古老的石磨,白白的豆腐,或許這是遼西豆腐獨特美味的所在。

和蒸豆包一樣,做豆腐也是一個費火的活。把磨好的豆漿一桶桶的倒入大鐵鍋,鍋下的火也要燒起來,要把豆漿燒開。熬豆漿是一個不急不燥的活,火燒的太急豆漿會滾溢出來,火燒的太小又會不開鍋。鍋的正上方會弔着一個豆杆,就是一個可以開啟成交叉十字形的兩個木杆,一邊熬豆漿的時候,就把豆包——也就是厚厚的用於過濾的大布,四個角都系在豆杆上,一邊把鍋裏的豆漿舀起,倒在豆包的上面,細細的豆漿再流到鍋裏,粗粗的豆渣則留在了豆包的布里。

據說這也是遼西豆腐更好吃的一個關鍵,在前幾年的瀋陽,做的豆腐是沒有過濾豆渣的習慣的,所以豆腐纔會那樣的粗糙傷口。而在我小時候的家鄉,豆渣更多的是用於改善圈裏豬的生活,當然,粗粗的豆渣加上些鹽,烙成的小餅也是很上口的。

渣都過濾的差不多的時候,鍋裏的豆漿也更加香濃爽滑。熬好的豆漿,媽媽都會盛上一碗,媽媽總是讚不絕口,我卻總是淺嘗輒止。到了這個進程,豆漿要慢慢地放涼一些,慢慢冷卻的時候,豆漿上會結出一層薄薄的豆皮,用筷子挑起來,這可是表哥們最喜歡的美食,甚至爲了能更多更快地吃到豆皮,要用鍋蓋不停地扇,扇起的風在豆漿上吹起小小的褶皺,一點點油亮的皮就在不覺中生成連結。生活就是這般充滿生趣,在那個貧乏的年代,一點點的小事都足以讓孩子們喜悅和滿足。

豆漿都熬好的時候,下一步將是充滿神奇的步驟,就象我前面所描述的,也是爸爸做爲主角表演的時刻,一碗神奇的滷水,一個大舀子,豆漿就變成了豆腦(豆花)。這也是做豆腐最關鍵的一步,滷水加的多少緩急,舀子攪動的快慢輕重,溫度把握的是否適宜,都將影響最後豆腐的口感。點的輕了,豆腐很難成形,點的“老”了,豆腐又沒有了嫩滑的口感,總之,這是隻有爸爸才能把握的事情,這也是爸爸最得意的時刻,專注的神情,就象一個帷幄的將軍,一切盡在把握之中。當然也有失手的時候,也會找各種的藉口。

豆腦一直是爸爸的最愛,就是現在,沒事也喜歡去喝上一碗。早餐吃油條的時候,現在的我也會喝上一碗,但在小的時候,總是覺得豆腦有一種澀澀的味道,難以下嚥。豆漿變成豆腦的神奇就是滷水的結果,小時候總會聽聞有人喝滷水尋死,總是難以明白這巨毒之物怎麼就會成了美味必不可少的催化,上了高中,明白了血液裏也充滿蛋白,或許血液也會象豆漿般被滷水點化成“腦”,最後凝結成血豆腐一樣,小時候想象中的恐怖可怕就變成了這般的印象,最後就是一塊嫩嫩的血豆腐。

說起滷水,滷水應該是遼西豆腐好吃的另一個關鍵吧,在到了瀋陽之前,從來也沒有想過石膏也是可以“點”豆腐的。現在離最後的成品只差最後一步了,這一步,前面用到的豆包布還要發揮關鍵的作用。把豆包布四角拎起鋪在一個大大的亷子上,把豆腦一點點地加進來,再把豆包布包好,包好豆腦的豆包形成一個大大的方形,上面再壓一個亷子,亷子上還要壓上重物,重壓下的水份從豆包布中一點點滲出,豆府也就一點點的成形。時間差不多的時候,拿去上面的重物,開啟豆包布,大大的豆腐就呈現在了眼前,用刀切割成小塊,就是一塊塊美美的豆腐。

從黃黃的豆子變成白白的豆腐,做豆腐的整個過程都充滿了神奇,雖然這裏的每一個細節都清晰可辨,但我知道,這樣的記憶傳承到我這裏也就結束了,對於我的寶貝而言,再也沒有大大的鐵鍋,也沒有可以燒着的竈坑。每個人都有着不同的童年,每個人的童年裏也都記載了不同的幸福和快樂。

標籤:散文 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