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漁家樂》散文隨筆
——秦淮桑
一棹春風一葉舟,一綸繭縷一輕鉤。花滿渚,酒滿甌,萬頃波中得自由。
閬苑有情千里雪,桃李無言一隊春。一壺酒,一竿身,快活如儂有幾人。
李後主寫《漁歌子》,有憧憬,有喜歡,還有隱隱的失落,浮現在字裏行間,在眉間心上,在夢迴酒醒時。
似要歸去,在泛舟垂釣中得漁家之樂,在煙火紅塵中享世俗之美。閒適散漫,於浮華,無染,於名利,無爭。
偶爾,獨自憑欄,憶起一段雲水往事,笙歌,華服,美食,佳人……像是花間綺夢,空幻,遙遠,寥落,憶起時,已是眉目寂然。
偶爾,在細雨微瀾的'夜,鋪紙研墨,寫幾箋清詞,感受“暖風薰草,涼月晴沙”般的清簡與淺然。
偶爾,提着幾尾鮮魚去訪砍柴歸來的樵子,魚清蒸亦可,紅燒亦可,兩人飲酒閒話,旁有蟲鳴助興,亦有清風襲人。
身在江湖之遠,心繫山水之間,此生,若能做一個散淡的煙波釣徒,無牽無絆,無掛無礙,多好。
一溪水,一棹雲,都寫滿了寧靜與悠然,一壺酒,一襟風,都彌散着芳香與詩意。
心嚮往之,流水繞孤村的恬淡生活,過着,喜着,與時光一同,慢慢老去,慢慢老去,直到,山水與花一同瞭然於心,依然記着當年雲水天涯——
花滿渚,酒滿甌,人是醉了,清風入了眼,白雲入了眼,野草入了眼,閒花入了眼,一切的平凡與不平凡,都變得可愛起來。
醺醺然,也不知是醉山?醉水?還是醉風?醉月?抑或,只是這酒,味道太醇太醇?
倚着船舷,看天藍藍、山青青映在水中,水面被風吹得就像衣襟上的褶皺,漣漪淺淺地漾開,漾開,娟娟素美,含蓄委婉,是水中花,無聲無色地,散了,碎了,遠了。
許是心思簡單,人就變得易於滿足?
山之靈、水之秀陶冶着人,心境也變得澄澈空明瞭,不要那麼多喧擾,不要那麼多是非,境明,千里皆明,心清,萬境皆清。
“一篙一櫓一孤舟,一個漁翁一釣鉤。”
釣鉤上蘸一點酒,垂到水裏,那清澈明淨的水便也染上了醺醺的酒香,染得水草也醉了,漣漪也醉了,悠遊的魚兒也醉了,咬不住鉤,去而欲留,最是耐人尋味。
魚竿下一軸山水畫卷,心中自有日月清明,丘處機亦說了,“作鬧中閒,忙中靜,濁中清。”撇開紅塵浮誇,不追求權貴,不思慕繁華。
煙波釣客,一生何求?
——不過是食而知其味,漁而知其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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