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恆的時光散文隨筆
又是冬天,都快被生活磨得麻木了,天氣漸冷,衣服漸厚。我離家已許久,不記得上次是幾時回的家了,想着爺爺一個人在家,只有前那棵彎腰的老梨樹陪着他。樹上的鞦韆板在盪漾,鞦韆上空空如已,而爺爺一如既往地站在樹下。
兒時的記憶怎會愈來愈清晰了,那時候,父母打工在外,我和爺爺奶奶相依爲命,每天放學回家,爺爺都在老梨樹下等我,黃昏的斜陽如血,映紅爺爺臉上的皺紋,白色的山羊鬍都變成了金色。那一幕就一直在生命裏定格,成了永恆的畫卷。牽着爺爺潮溼的衣角,趕着馬去飲馬灘喝水,回來時爺爺總會牽着馬給我騎,一路唱着“正月放馬正月正喲,趕着馬兒登里程喲”。只是如今,我們都彼此天涯,時間回不到開始的地方,就像我始終始終找不回爺爺流逝的時光。
我的背井離鄉,成了爺爺一直盼着的遠方。父母爲了生計和我們讀書的生活費必須要外出打工,所以自我上高中,家裏就只剩下爺爺奶奶了。今年四月,清明剛過,滿山開遍白色的羊毛花,奶奶就和花香一起走了。丟下爺爺一個人,每天守着空蕩蕩的房子,思念着每一個在外的兒孫。我真的不敢想象,生活中如果沒有任何一個人一起說話,這樣的生活是怎麼過的,這種孤獨,我們根本無法理解。中國還有很多的.像我爺爺一樣的空巢老人,他們都缺少關愛,生活和心靈的雙重孤獨,使他們的老年生活充滿無奈和遺憾,人生的最後幾年,爲什麼要在孤寂中度過。
萬水千山雖遠,我也想乘上今夜的明月,回家看看,看看爺爺。我想和爺爺去菜籽灣放馬,然後趕馬去飲馬灘喝水,回來的時候換我來牽馬給爺爺騎。但我知道,這些迫不得已的分離,會將這件事無限延期,但我心中,始終有個念想。我彎腰樹上的鞦韆,還在迎風飄蕩,爺爺是否還在樹下曬着夕陽。在外漂泊得累了,多想回到爺爺身邊,好好睡一覺。有人說,人不能總活在回憶裏,但是,相依爲命的日子,怎麼能忘掉。
午夜幾回夢醒,遠在天涯,我知道爺爺這時也在想念着我,只願在心中留一片淨土,留給爺爺和我,等到回家的時候,裝下爺爺一生的故事。
風,吹響了汽笛,我想我是該回去了,望向故鄉,彷彿萬家燈火通明,爲我指引着方向。再不回去,只怕爺爺,沒時間等那麼長。是啊,我多想回去。
迷糊中,我看到梨花氤氳的深處,爺爺站在彎腰的老梨樹下,與西山的夕陽一起,在金黃色的光亮中永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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