憨才散文

在綠草蕩邊，有一塊像臺灣寶島似的彈丸陸地，四面環水，垂柳青青。上面住着唯一一戶人家——我姐家。

下鄉看望父母，我都會順道去我姐家走親戚。每次來到我姐家的河對岸，我們總是隔河大聲呼喊：姐啊，來親戚了。聽到喊聲，姐就從屋裏出來撐只小船把我們渡過岸。

春節前，姐姐家又承包了一塊近百畝的水面，需要僱傭一個看守魚塘的人。雖經多方打聽，但一直沒有物色到合適人選。

一個看魚塘的，既不要什麼技術，也不要什麼特長，怎麼會一直沒有合適人選呢？我百思不得其解。上次假日下鄉到姐家，外甥女告訴我，看塘的人僱到了，還是請人幫忙特意從別處挖過來的“人才”。一個看魚塘的，還是人才？我知道外甥女是賣關子，話裏有話，追問是什麼人啊？外甥女故弄玄虛地說，小舅你認識，他說和你還是同學呢。

姐見我半天猜不出來，就忍不住說是我們老家莊上某某家的小兒子小權。

我和小權確實同過一年學。可能是腦膜炎後遺症的原因，小權上學不“吃”字，印象中在一年級站“莊”幾年後就輟學了。長大成人後一直是單身一人，沒有成婚。也是的，哪個姑娘願意和一個憨子成家呢！屈指算來，我自從上了警校離開家鄉已有幾十年沒見過小權了。姐說，小權雖然人憨，但沒有常人那麼多的心機，比較老實厚道，聽話，也不是什麼活都不能幹的人。平常莊上誰家有了累人的活都是叫小權去幹，也不給什麼報酬，就供點家常便飯。前幾年，莊上一戶養魚的人家把小權請去看魚塘，每年工資僅僅600元，聽說還欠薪。

莊上的熱心人聽說我姐家要僱個看魚塘的，工資高，供吃包住，伙食又好，就向我姐家推薦了小權，並幫忙把小權“挖”了過來。小權跳槽，當然衝着是原來工資五倍多的“高薪”和包吃住等優越的條件來的。

特意僱個憨子來看魚塘，我大惑不解。姐夫解釋說，我們也沒指望小權能幹多少活，只要老實聽話做點呆活就行了。看塘的就要找像小權這樣的人，單身一人，無牽無掛，絕對忠誠。以前也僱過那些聰明伶俐人來看塘的，但他們心眼太多，三心二意，見你發財就眼紅，見你掙錢就想沾，心態總是不平衡。

姐夫的“憨才”用人觀讓我想起了一個朋友，財校畢業，會計業務精通，人也很精明，一直從事會計工作。單位改制後，一直在外被聘做會計。但他在一個單位最多幹二三年就被炒，現呆在家裏一年多了。箇中原因，我想也許是這位朋友精明有餘，但憨勁不足啊！

“寧用憨子不用伶俐人”多少有點讓人尷尬和反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