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蘋果優秀現代散文

在我們的日常生活、工作中，時常會發生一些令人怦然心動的平凡小事。它也許不爲人們所關注，甚至被人遺忘，但它像一杯陳年的酒，散發出沁人心脾的芳香，值得我們去細細品味。因此我更加確信這樣一句話：“世界上最美好的東西不是用金錢可以買到的，它存在於我們每個人的心中，只有用心才能感受到它的美好和快樂。”

往事如絲般經常被牽出……每每看到蘋果，我就會情不自禁地想那兩個迷人的的蘋果，30多年了，它們不斷地散發出自然的清香，洋溢着我身軀的每一個細胞，令我陶醉，讓人無法不想起那淳樸的不含任何雜質的童年真情……

1975年10月，我們公社組織小學生數學競賽，兩輪競賽後我（當時10歲）有幸被選中，並被派到沙洲縣（屬於江蘇省）的縣城（楊舍鎮）參加全縣的小學數學決賽。

競賽的前一天，一吃完中飯，我就和另外兩位同學在龔老師的帶領下，從長江邊的老家，急匆匆步行一個多小時後，到達了樂餘汽車站，開始排着長隊買票乘車，那是我第一次乘汽車。臨行前母親小心翼翼地從衣服裏面的口袋中拿出一個裹着的手帕，慢慢開啟後，第一次大方地從僅有的三元多錢中毫不猶豫地抽出了一張嶄新的五角錢（錢幣的正面是紡織女工1972年版），並且深情地看着我，反覆囑咐我一定要把錢放好。當時甭提我有多高興！我唯恐把錢丟了，放在褲袋裏仍不放心，每過一段時間我就會象盡職的值班人員那樣，把小手伸進褲袋裏摸一下。

下午3點多我們到了楊舍鎮，住在縣招待所（今天的沙洲賓館）。第二天上午我們步行到東方紅小學（今天的實驗學校）參加考試，中午吃完飯後我們就趕到汽車站（今天的華芳金陵酒店位置）買了車票等着回家。由於當時身邊沒有書看，也沒有電視，乾巴巴地等兩個多小時實在讓人難受，加上地生人不熟的，我只好在車站附近轉轉看看。

當時有兩個中年婦女在車站門口賣蘋果（蘋果框前放着一個小的標價牌：3角7分一斤）特別吸引我，因爲我從來還不知道蘋果的味道。

過了一會兒兩個供銷員模樣的“大款”走到攤位前買了幾個蘋果，看着他們吃得津津有味的樣子，我彷彿感到蘋果的香味飄進了自己的五臟六腑，舒服極了，羨慕極了……但是想起父母親和兄弟姐妹們平時的艱辛與節儉，我努力剋制着自己……

當我站到蘋果攤位前時，賣蘋果的阿姨對我說：“這種蘋果可甜了，小朋友身邊沒有錢吧？”我摸了摸自己的口袋，錢還在好好地睡覺呢，我想一分不少地帶回去，交還給母親，她會誇我的。誰知那位聰明的阿姨似乎感覺到了我有錢，就十分關心地問我怎麼到楊舍來的？我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她。但是我想她對我好是想讓我買她的蘋果，於是就暗暗告誡自己：千萬不要上當受騙，要挻住啊。後來那位阿姨用激將法終於使我成了蘋果的俘虜：“我曉得你這個小朋友肯定沒有錢，快跑邊上點。”聽到這句話我有點生氣，迅速從褲袋中掏出那張嶄新的捨不得用的紙幣，挑了一個最小的蘋果，6分錢。隨後我就一聲不吭地到車站的最裏邊找了一個空位子，悄悄地、美美地享受起來了，那是一種蜜樣的感覺，至今我的心裏仍保留着那隻蘋果的芳香。

吃着蘋果我很自然地聯想到了第一次吃棒冰時的舒暢，記得在我讀一年級時，有天放學剛到家，姐姐非常開心地告訴我說：“小馬(我的小名)，竈上的小碗裏有一小塊棒冰是留給你的。”我一個箭步跑到竈沿邊，只見一根小棒擱在碗沿，哪有棒冰？仔細看，有一點點冰水。姐姐說：“今天下午生產隊集體勞動時，頭一回按勞動力每人發了一支棒冰，爸爸和媽媽合吃了一支，還有一支藏在家中的小碗裏，留給我們每人嘗一口。我們都吃過了，你趕快吃吧。”“太好了！”我用雙手捧起小碗，往嘴裏一倒，但好象什麼也沒有吃到，不過我還是不斷地用舌頭舔那隻充滿魅力的碗，站在邊上的幾個兄弟好生羨慕……

想到這裏我感覺好像犯了罪似的，剛纔的美好感覺立馬消失得無影無蹤：“我怎麼能一個人獨吃呢？兄弟姐妹們也沒有吃過蘋果啊，更何況是媽媽給的錢！前兩年媽媽生病時買了一斤荸薺自己卻捨不得吃，躺在牀上抓了一把哄我不要哭。”於是我開始後悔剛纔自己經不起誘惑。我真希望自己會變戲法，把蘋果從肚子裏掏出來，完好無損地還給那位阿姨，收回那張嶄新的紙幣。但那是不可能的，怎麼辦呢？

車子就要開了，當時我急得象只熱鍋上的螞蟻，左右爲難，真不知如何是好，看來只好回家挨批受罵了。這時有位旅客手中拿着一隻裏面裝着幾隻蘋果的小網袋從我身邊走過，我的眼前突然一亮，計上心來。我飛快地跑到剛纔的蘋果攤前，挑了一個最大的，7分錢。我給了錢，把蘋果往褲袋裏用力一塞，回頭就跑。這時到樂餘的汽車已經開始檢票了。

晚上回到家裏，我惴惴不安地把那隻珍貴的蘋果和多餘的3角7分錢交到了母親的手中，睡覺前家人們分享了我第一次進城帶給大家的驚喜……

30多年了，我的心中一直珍藏着這兩個芳香的蘋果，它們令我回味無窮……也許真該感謝那次小小的衝動，給我和家人的精神世界留下了一段珍貴的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