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良的人散文

一提起我婆婆這個人，我總是會先說一些她的硌色之處，說一些關於她潔癖的種種讓人無法忍受的行爲，說她家裏來了客人必得遠遠地迎出去，將一隻板凳放在外屋，明眼人一看就曉得她是什麼意思，只好在外屋地上小坐一會兒。也有大大咧咧之人無法洞察她這蓄意性的舉動，冒冒失失地闖進屋裏在炕沿上坐下，待走後，婆婆必得趕緊拿抹布使勁擦拭那落坐之處。

說我婆婆每次到我家來，都要從上到下掃視我一番，甚而身上粘了幾根頭髮，也要被當作衛生不合格而挨批斥。然後檢查我們家各死角區裏有莫灰塵。更甚的是，以往住郊外的時候，連爐坑子裏她也要拿爐勾子下去勾幾把，以檢視我們家的衛生清潔程度……

我與人講我婆婆的這些潔癖行爲講的臭不帶夠時（因爲即使我不講，認得她的人也皆知道她的這種癖），我纔會在後邊加上頂重要的一句：我婆婆其實是頂善良的一種人，心眼兒好的要命。

讓人對我婆婆的印象急轉之下來了一個360度的大轉變，然後，我就開始向人細說我婆婆的善良了。

我偶爾跟我娘生氣，她總是批評我，讓我不要跟我娘計較太多，讓我經常買些東西去看看她。我說：“我娘曾用那樣不恭的態度對你，你還幫她講話？”實際上我知道，縱使我與我娘之間再怎樣矛盾叢生，但是不會有真正的仇恨。我娘確有對我婆婆不止一次的不恭過，在這裏我不屑去說了。可每一次我娘惹了婆婆傷心，婆婆總是不計前嫌，讓我一次一次地不要與我娘計較。我覺得，這應該算是一種善良寬容的體現，也應該算是一種精神，讓人心悅誠服的精神。

我婆婆還喜歡養小雞小鴨小鵝什麼的。人們說，喜歡小動物的人都有善良的'本性。果不其然。而我婆婆養這些小雞小鴨小鵝的，並不是像平常人家養家禽一樣，目的純粹是爲了生蛋或者宰殺吃肉的。她對這些家禽都當寵物來養的，當然如果生了蛋，也更加格外當成有功臣的家庭成員一樣，給予更多的犒賞。平常沒事的時候，她看着那些可愛的寶貝們雀躍舞蹈，一看要看上一個或半個鐘頭，並且給它們逐一起了名字，還一邊自言自語地與它們講話。如若看哪位身體有了不適，緊張的像自己的孩子生了病一樣，求醫問藥，掰着嘴丫一粒粒喂下，一邊像呵護孩子似的跟它講：“乖啊，聽話，生了病不吃藥哪成呢？快快好起來才能跟大家一起玩呵！”……我見過許多養家禽的，但是真的沒見過拿家禽當孩子來養的。從這一方面講，更是足以體現出婆婆的內心深處有着無以倫比的愛。

她對小雞小鴨小鵝們尚且如此，更何況對人乎？每逢一到年節，我總是奇怪，我婆婆一不做官二不爲名的，怎麼總是會有一幫人一幫人來爲他們送一些慰問的禮品來？他們那種受尊敬的程度令人嘖服。而實際上，這幫人以及左鄰右舍們，無一例外的全都受到過我婆婆的幫助，我婆婆她總是用那點微薄的力量儘可能地爲人做一些事情。當然，她圖的並不是人們的回報。而是，希望她能夠在自己垂垂老去的過程裏，仍能夠體現她爲生的一點點價值，將她人生的最後一絲光芒散盡。

人沒有十全十美的人，如果說我婆婆的潔癖是一種令人咂舌的行爲，可她自身體現的種種善良早已使人們無視她的不足了。人們再提起我婆婆時，會在咂舌之餘，豎起大拇指，補充上一句頂有份量的話：“你婆婆，那可是個大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