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散文兩篇

（一）雪 之 憶

一場大雪過後，朋友圈被刷屏了，各色的雪景美照，人們似乎並不受出行不便的困擾，都心情大好，甚至亢奮，難怪，多少年不見這樣的雪了。據報道，這是自1962年以來最大的一場雪，難得一遇，雪的美麗無需贅述，人們自然眼見爲實，朋友圈的照片美輪美奐，但我總覺似曾相識，腦海裏殘存的某些記憶漸漸清晰，不知不覺思緒又回到了小時候……

兒時冬天的記憶似乎就是下雪，那時的冬天感覺比現在冷的多，雪下的也比較勤，天空老是灰濛濛、陰沉沉的，隔三差五便飄起雪花。有時，一覺醒來，大地已被雪覆蓋，田間嶺頭，白茫茫一片，彷彿所有萬物生靈都被裹於雪下。常聽老人們說:“今冬麥蓋三層被，來年枕着饅頭睡”，便理解了“瑞雪兆豐年”的含義，自然就盼着雪下的越來越大，來年就越豐收。

雖然寒冷，但我還是喜歡下雪天，喜歡飄飄灑灑鵝毛般的雪花，喜歡陽光下雪地上發出的刺眼的光，喜歡屋檐下那長長的冰溜子……。那時沒有水泥路，都是羊腸小道，早晨上學路上的雪已被早起的大人們踩實了，窄窄的一條雪路，滑滑的，一不小心就摔個屁股蹲，但我偏喜歡走邊上沒人走過的雪，踩上去，嘎吱嘎吱的聲音特別享受，由此衍生的代價是灌一鞋子的雪水，回家總免不了一頓責備，還要繼續穿着溼漉漉的鞋子上學，但下次仍舊，屢教不改。雪仗我是不願打的，覺的那是野孩子玩的，只是遠遠的看着，任由同學們打的熱火朝天。我喜歡靜靜地一個人欣賞電線杆之間裹滿冰冰的電線，在陽光下細細觀察，好似還在轉動，發出五顏六色的光，風一吹，那嗖嗖的聲音並不刺耳，倒像挺悅耳的哨音。

白雪皚皚的日子，大人們也是無事可幹，有的年輕人便蠢蠢欲動，來到山間野外，仔細觀察雪地裏留下的.腳印，根據形狀便可判斷出哪是狗的，哪是狼的，哪是兔子的，一旦認準，便奮起直追，雪地裏兔子是跑不快的，碰上身強力壯的小夥子就成了人家的囊中之物，幸運的一家人便美滋滋地享受一頓豐盛的晚餐。

那年我隨父母住在野店公社大院，一場大雪過後，幾個年輕人便按捺不住了，他們順着腳印一路追蹤，由於判斷失誤，沒逮着兔子，卻碰上了一窩狼崽，幸好狼媽媽覓食去了，調皮的他們不知好歹，竟抱回來一個狼崽，大院裏的孩子們都好奇的不得了，觀察半天，結論是與狗並無區別。晚上，他們把狼崽放在了公社食堂的柴火間裏。這下可闖了大禍了，夜深人靜，只聽大院周圍全是狼嗥嗥的低吼，讓人毛骨悚然，父母悄悄叮囑我們不要出聲，我們早嚇得大氣不敢出，直到天亮，狼的營救行動也沒成功，幾個年輕人趕緊踏着積雪乖乖地送到路口，被母狼接回去了。那是我平生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見到活的狼。現在想起來，我仍敬佩狼的母性、狼的凝聚力、狼的團隊精神。後來的後來，看了姜戎的《狼圖騰》，更覺的狼並不像想象的兇險狡詐，如果不去侵犯它，它是不主動襲擊人的，倒是它的血性和靈性更值得人類學習。

古往今來，文人墨客對雪的描寫多是讚譽，在電腦中只鍵入“踏雪尋梅”，便會彈出上百首古詩詞，其他對雪景的描寫更不計其數。可見，人們對於雪是情有獨鍾的，只是隨着現代化程度的提高，全球氣候的變暖，雪對於人類是越來越吝嗇了，有時甚至整個冬天都不見雪的眷顧。

今年的大雪，肯定是個好兆頭，國家國泰民安，人民安居樂業，大家小家明年都將是一個豐收年！

（二）雪 之 悟

一場罕見的大雪不期而至，徹底擾亂了人們的出行規律，好在大雪過後並無大凍，天氣很快轉暖，積雪雖多，融化的倒也快，但滿大街雪水泥漿，行走還是有諸多不便，車流量明顯地多了起來，於是，小小的縣城破天荒地開始堵車，上下班高峯尤其厲害，現如今，不知是快節奏的生活方式改變了人的性情，還是人們沒有跟上生活的快節奏，總之，心急火燎的人多，路怒症也特別多，導致的結果就是越擁越堵，越堵越煩，惡性循環，甚至造成剮蹭。

我們家屬院由於毗鄰學校和醫院，天天車流如長蛇般躑躅前行，從家屬院出來想左轉彎上班，真是奢侈，一般要反方向兜個圈子繞路而行，想插個隊嗎？人家也着急上班或趕着談生意啊，不會給你縫隙和機會，再說了，自己加塞也怪難爲情，想想大城市，天天堵的嚴絲合縫，心裏也就釋然了，竟然沒得路怒症，倒也難得。

冰雪融化的一天，照例跟在長蛇般的隊伍裏緩慢前行，行駛到一單位門口，對面車道過來一輛車，打着轉向燈欲鑽過長蛇駛進單位，但車一輛挨着一輛，像一節一節的火車，前不見頭，後不見尾，那司機估計沒有路怒症，一直靜靜地等着，我觀察了半天，他好像並不急躁，車開到跟前，我故意慢了半拍，示意他開過去，司機開過去的剎那，摁了兩聲喇叭，副駕駛的一位男士搖下玻璃，很紳士地打了個感謝地手勢。一時間，心裏突然暖暖的，舉手之勞，不像我給了人家方便，倒好像我得到了人家的恩賜，這種心理，持續了好幾天，估計由此產生的荷爾蒙對人身體大大有利，以至於再遇到這種情況總想繼續找感覺。

說起來像是標榜自己，其實真無此意，只是悟出了一個道理，讓人方便，就是方便自己，幫助別人，自己也會快樂。這可能就是古人說的“贈人玫瑰，手留餘香”的含義吧？

一瞬間想起了聽過的一個故事:有位盲人，自己獨居樓上，每天晚上都要出去散步，但每次都把上下樓道的燈全部開啟，鄰居不解，開不開燈與你一樣，何必多此一舉呢？盲人回答:大不一樣，你想想，我開燈出去，上下樓的人方便，更重要的是我回來有人會看到我，不會撞到我，是不是方便了別人，也方便了我自己？鄰居這才恍然大悟。

我有一位男性摯友，蒙陰老鄉，現居北京，小我很多，但事業做的風生水起，他懂的如何回饋社會，慈善同樣令人敬佩，他從不捐款了事，每年都花費大量的人力物力，去貴州深山的學校支教，和一幫愛心人士捐款捐物，大到修建校舍，小到學習用品，事無鉅細，親力親爲，樣樣周到。風雨泥濘和冰天雪地都留下了他的足跡，受他感染，我也曾獻出丁點愛心，並動員女兒前去支教，因種種原因，未能成行，終成遺憾。每次見面，他從不炫耀自己的功勞，看的出是發自內心的善行，滿臉洋溢的全是快樂和滿足。

有時候，自己一個小小的善舉，可能會換來人生大愛的舞臺。善待他人，就是善待自己，記住別人對自己的恩惠，洗去自己對別人的怨恨，不要吝嗇愛的付出，爲別人，也爲自己，爲了心底的那份愉悅和對人體有益的荷爾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