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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父散文

散文2.61W

在現實生活或工作學習中,大家都寫過散文嗎?散文不受時間、空間的限制。寫散文,多數時候都離不開事件。那麼問題來了,怎樣才能完成一篇優秀的散文呢?以下是小編爲大家整理的繼父散文,希望對大家有所幫助。

繼父散文

繼父散文 篇1

人都應該沒有權力選擇去選擇自己的父親,那麼這個“父親”就是給了我們生命的父親,當然沒得選。而我的這個爸爸卻是由我選的,這當中還有個很有趣的故事

十年前父親因病逝世,母親寡居七年,在農村,沒有男人在的日子是艱難的,比如說:打米、收稻穀、挑糞等等。母親勢單力薄,弟弟常年在外,有些力氣活確實幹不了,爲此曾經找過對象,可他人雖然好,但他不懂得照顧母親,所以被我拒之門外。在我認爲:母親一生都在照顧別人,要再婚還得是她去照顧他,那麼我倒認爲寧願可以不要。

四年前,我和同學(麗)在一塊打工,她的父親是個大好人,我稱的伯伯,伯伯也在麗的廠裏做環衛,我從小就認識,臨村。麗的母親早年就離世,她父親有找過一個,也不是那麼合適,處了一段時間,最終分開,那時候正單身着。

正值夏天,中午飯過後,東莞的夏,是炎熱的。行人很少,樹直立着,熱浪一波一波地擁來,我在街上走着,母親的電話打了過來,說要打稻穀了,家裏的人很難請什麼的。在家的時候我就勸母親別種田,可她就是不聽,說不種田吃什麼?……我電話剛放下,對面走來一個熟悉的身影,

“小伢子幹嘛呢?吃飯沒?”

我擡起頭一看是伯伯。“我吃了的,伯伯你呢?”

“我剛吃,出來走走。”

望着伯伯的身影,我靈機一動,伯伯的年齡和母親相近,何不……,就在伯伯面前多提提母親,講講母親的艱難,心裏想促成他們之間的好事。那時候的伯伯都沒有往這方面去想,只是對我母親很是感慨,我就將心事說給麗,麗一聽,呦!雙手贊成,就我們倆商量合計,各自做做思想工作……這樣倆老才走到了一起。

他們走到一起時,我還在東莞沒回來,正懷着俊,直到俊快生了纔回。

前年的冬月,俊還差半個月就到了預產期,我和唯坐了一夜車趕回了家。以爲寶寶出世尚早,我想在孃家小住幾天,可能路上的顛簸動了胎氣,在孃家住的第二個晚上就發作了,母親慌了神,跑裏跑外找人幫忙,是伯伯果斷叫了車送我們去醫院。俊兒出生坐月,他和母親也常常來看我。我是個最喜歡住孃家的人,生了俊有時就在孃家一住就是大半個月。

等我帶着俊兒慢悠悠地起牀時,天沒亮,他就在後面山上的菜地裏忙碌,或者挑糞、拔草、種菜。到吃早飯了,母親叫他吃飯他纔下來,下來了手一洗抱起俊兒,放在膝蓋上,抱着他吃飯。飯吃了,他就將俊往我手裏一塞,趕緊幫忙收拾桌子,當我要洗碗,要他抱俊,他就不肯了。他就將我拉開曰:別弄髒了手,你回一趟孃家不容易,在家幹活,在外還幹?我再搶,他雙眼一瞪:

“咋了?去去去給我帶俊去,讓我洗。”並將我一把推開。

母親說話了,“你讓他洗吧!他呀!是不幹活,他心裏憋得慌,覺得手腳都沒地放,讓他洗吧”。

沒辦法,我就只能擺手。

洗完碗,他又急匆匆地騎着他的寶馬去他自己家,我問母親,他怎麼走這麼急?

母親說:“他自己家裏還餵了二十幾頭半大豬仔,二頭母豬,有一頭都懷孕了,他得去看看,準備豬食。還有一羣雞哩!也還沒放。”

這年齡都六十多了,還喂這麼多豬?真不可思議!其實他的倆個兒子都家境還好,還街上有房子,他犯不着這麼勤勞,可據他自己的話說:

“我這身子骨,不幹活,他全身都疼,我還沒老,就不想給小平(繼父的兒子)他們添麻煩,能動得了就幫一點。亮三(我弟弟)要懂事,給我帶個媳婦來,就好了,我也幫他撐起這個家。”

伯伯的日日勞累,身體終是吃不消,就在一次幹活時,倒下了。

那時候,家門前的公路要重新修建,斜對面的山得全部挖平,那是一片竹林,我家也有一畝多的面積,就得把竹子砍下來。母親打來電話叫老公唯去幫忙,伯伯和唯倆人在山上忙着砍竹子,然後扛下來。就在搖動一根竹子時,一個不小心,他從山上滾了下來,幸好陡度不高,但也是一個重創,他扭傷了腰,去醫院拍片子,只傷了軟組織,沒傷着骨頭,拿了點膏藥回來,以爲沒事。

過了幾天,他說頭暈,想嘔吐,再帶去檢查,說是腦袋上有兩根細小血管阻塞——腦梗阻。原來伯伯之前騎摩托摔倒過,再加上砍竹子那一摔,嚴重了。

他的病時好時壞,好時和常人一樣,犯病了,就走不得路,只能慢慢坐下來,休息。這幹習慣了活的人,怎麼捨得閒着?身體略微好些又去幹活。之前半月犯一次的,後來三天兩頭暈,沒辦法,就只能再去縣醫院,縣醫院住了兩星期院,也未見好轉,小平只好帶他上長沙,終於將病控制。

豬喂不了,吩咐金平哥哥(伯伯的大兒子)喂,吃大把的西藥成了他必須的功課。他懊惱極了,說連累了母親,本來說想照顧母親,倒反過來要母親照顧。

經過半年調理,去長沙複查,是我陪着去的。到醫院醫生還以爲我們是親生父女,後來回時,我悄悄地問伯伯,我還是改口吧!就叫爸爸,他臉瞬間就紅了,

“我還擔不起爸爸這個稱號吧!”

“擔得的,麗嫁得遠,當初我答應她好生照顧你的。”

就這樣伯伯成了我真正的爸爸。

改口過後的感覺就是很好,父女的心走得更近了。

爸爸的耳朵不是很好,有一次,他從外面幹活回來,手髒髒的,叫我幫忙拿裝水用的瓢,倒給他洗手,我邊拿邊開玩笑。

“瓢?嫖不了吧!身體吃不消吧?”

“這個死妮子,這玩笑也敢開?沒大沒小的傢伙。”

母親笑罵道,爸爸問清原因,也只是咧着嘴呵呵地笑,“這憨子,這憨子。”嘴裏唸叨着。

他的病終於漸漸好轉,手腳又開始不停了。春天來了,小草慢慢探出了腦袋,屋前屋後都是。母親的豬就喂在屋子後面,要走不短一段路,爸爸用鋤頭弄得乾乾淨淨,說怕到時候夏天了,有蛇出沒,母親眼睛不好,怕踩到蛇。可草是很頑固的生物,你才弄乾淨不久,它就又開始生長,沒辦法他就弄來水泥、石頭將它砌了起來,那條走了快十幾年的路,終於在他手上成了水泥路。

爸爸對母親好,母親也對爸爸關心。吃飯時,母親就將着爸爸的口味做他最喜歡的清淡菜,將碗裏好吃的菜都夾往他碗裏,爸爸又給夾回來,就這樣你推我搡的,我們見了都笑他們感情好。

麗是最鍾愛的女兒,卻在打工的浪潮中認識一個安徽男孩,執意外嫁。爸爸曾經是多麼的不捨,可是看到他們實在相愛,而麗的男朋友也確實是有那麼優秀,最終答應。爸爸雖然有倆個兒子,可總歸兒子是沒有女兒那麼體貼,爸爸心裏的落寞可想而知,這也是麗所憂心的地方。現在成了我的爸爸,麗說終於可以放一百二十個心了。

爸爸的小兒子在東莞工作,有一雙可愛的女兒。大的九歲,小的才四歲,雖說在讀書。可他們夫婦白天要上班,有時還得出差,沒辦法就打電話叫爸爸去幫忙帶帶她們。這次導致了父母親的分離,爸爸想叫母親也同去,可母親捨不得家鄉,最終無法同行。爸爸走後幾乎天天打電話給母親,滿紙叮嚀,叫母親別太累了,家裏有事叫打電話將他金平哥哥來幫忙。

前兩天爸爸回了將家裏豬殺了,我拖着俊回孃家,車子未停穩,爸就迎了出來。爸爸一直對俊寵溺,俊兒見到他可高興了,爺爺前,爺爺後的歡叫着,又纏着叫他抱不肯下來。

點點滴滴如細水般涌出,這個沒有半點血緣的伯伯就這樣走進了俊兒心裏,,也走進了我們靈魂深處。愛,是給予,爸爸用他的無私愛,呵護着我們,讓母親有了依靠;我,又擁有了父愛。

今天俊兒生日,爸爸用他的寶馬拖了母親前來吃飯。飯吃過後,走時,俊拉住爸的衣角怎麼也不肯鬆手……冬日的陽光照着爸爸花白的頭髮,牽着俊兒的手小心的哄着,望着這溫馨的一幕,特意爲爸爸寫篇文字在日誌裏,願爸爸安康。

繼父散文 篇2

老伯,是我們對他的稱呼。對於哥姐來說,老伯是異鄉人,是母親半路的丈夫。而於我和小姐而言,他就是父親,是這個家庭原本就應該存在的一員。親生父親離我太過遙遠,我僅來世三個月,他年輕的生命就被一場車禍帶去了無苦無難的天堂。數十年來,家裏這個說一口地道山東話的北方男人,扮演了父親一切所應當承擔的角色。

一張土氣十足的臉,一對細小的眼睛稍有笑意,就收縮成兩條躬着身子的小毛蟲。秀氣的鼻子下面,一張闊嘴裏兩排整整齊齊的大白牙醒目無比。老伯自顧自地陶醉他的香菸,悠然他的小酒,看別人打牌、走象棋就是他最開心的事情。他工作之餘的活動的空間除了房前的馬路,就是屋後那棵大橡樹下面的草地。老伯沒有多餘的交往,他的生死朋友只有一個,就是他自己。他的潔癖,也沒有因爲做了一輩子的煤礦工人而減退半分。所以即便好不容易出趟門,不是嫌這亂就是嫌那臭的,最後皺着眉頭拋出一個字:“髒!”乾淨利落,勤儉節約,對我們視如己出就是老伯給我、給這個家庭最厚重也最溫暖的記憶。

老伯的節約,不光他自己踐行,還落實在家庭裏每個成員的身上。我們家就住在路旁,親人朋友時有路過,哥姐們免不了招呼進家裏來小坐或吃頓飯什麼的,這樣很正常的事情在老伯看來,純粹就是十足的浪費:“一幫一幫地叫進來吃,飯不花錢?菜不花錢?油不花錢?”當着客人的面,老伯像老黑山一樣地鐵青着臉。客人也被弄得非常尷尬,爲此,姐姐們和老伯時有不和,說老伯“不會爲人”。而母親又正好是那種特別會爲人處世的人,母親常說:“有事情的時候纔會求人,不先去幫助別人,恐怕自己死了擺在堂屋頭,家裏家外冷冷清清的連個湊熱鬧的人都沒有。”然而,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始終擰不過老伯,母親只好自己去走往親戚六眷,大事小情也自己做主張。老伯雖然不樂意,但也只好由母親去打理人情往來。老伯的觀念是:日子本該寂靜,何必讓它喧囂。那些年,饅頭面條、白菜湯成了老伯最能夠坦然接受的一日三餐。對於老伯這些不盡情理的做法,我沒有理由責怪他什麼,如果不是老伯對待生活的吝嗇,我就不會那麼輕鬆順利地完成高中、大學的學業。

老伯的兩個兒子早已經成家,無需他再費更多的心思,作爲這個大家庭裏最小的我,無疑得到老伯的關愛最多。我一開始在貴陽穩定工作後,買房就成了一切開端的重中之重。雖然首付款全部從親戚手裏所借,但終於有了一個安樂的窩,着實讓我高興了好一陣子。那一年,老伯但凡遇到認識的人,都會忍不住顯擺一番:“我小兒子在貴陽買房子了,我們老兩口準備過去一起住,我們的退休金用來當生活費,孩子們的工資用來還貸款,用不了幾年,房款就能全部還完了”。每說一次,滄桑的臉上總會洋溢着藏不住的驕傲。我也希望早些拿到鑰匙收拾好,好將老伯和母親接到貴陽享福。可是,後來的生活卻沒有組合成我想象的那幅畫面。

房子裝修好後,我特意去接老伯和母親來貴陽居住,可是老伯別說來居住,就連去看一眼新房都不願意。老伯的手背上長了很多白斑,一生講究的他,一時接受不了這“齷齪”的斑塊。他說太難看,太髒了,會傳染給我們。任憑我如何解釋,老伯執拗着他的觀點,時至今日也沒有到過我的新家。緊接着有一天,母親毫無徵兆地大口吐血,徹底病倒。檢查結果將一家人掀翻至冰冷的谷底:胃癌!帶母親輾轉治病,帶我的學生輾轉全國各地集訓、實習、照顧幼小的兒子等等,忙碌,讓我幾乎要忘掉還獨自在家的老伯。母親的病情稍微穩定後,回到了她想念的家鄉,可能由於母親和老伯的心情都處在最不好的時段,在一次像以往一樣的絆嘴後,老伯帶着他的倔強回到了大哥(老伯的大兒子)家。原來住幾天老伯自顧會回來,而這次不一樣。

大哥和大嫂經營有一間小飯館,一般情況是不會在家裏的,而老伯也不願意去飯館裏吃飯,每天出出進進一個人,餓了就到街上買包子、饅頭或者麪條什麼的對付他的飢餓,用他最簡單的方式抵禦着光陰的劫持。而這頭,我尚還年輕的大姐突然病逝,全家人都悲傷至極,母親更是成天的以淚洗面,身體也每況日下,再承擔照顧老伯的任務顯然已是力不從心。我們和母親商量請個保姆到家裏來,再將老伯接回來一同照顧。可母親說:“有外人在家裏幹活,我看不慣!”看着母親虛弱的樣子,我也不好再說些什麼。好在二姐和小姐離大哥家近,經常去看望老伯,幫他洗刷一下,維繫着割不斷的親情。工作之餘,我也儘量抽空在母親、老伯各自居住的地方奔襲。老伯的退休工資不高,給他錢他不僅不收,還每次往我手裏塞他從牙縫裏擠下的幾百塊錢:“我那麼大歲數了,要錢幹什麼,拿去給我小孫子買點東西吃!”如今,我只想報答老伯給我的一切,不需要老伯再爲了我省吃儉用地生活,可是我的生活即便富足了,老伯對我的心疼還在,他的牽掛也不想就此停止。關於母親的病情,老伯不知道嚴重的程度,我們只安慰他,再過一段時間就差不多好了,讓他先照顧好自己。言語之間,老伯聽出我們對他的擔心;“你們不用擔心我,好好照顧好你媽,好好幹工作,帶好孩子,我反正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省心得很!”老伯越是安慰,我越發愧疚。道貌岸然的傢伙,什麼東西!翅膀硬了,不要人了,一句忙碌就把老伯獨自撂在秋風裏!我在心裏罵着自己,我的胸膛沉沉的,像壓了一塊巨大的頑石。

年前學校放假,我從貴陽趕去紅果看望老伯,實際上,每次上樓時心裏都會發怵,害怕看到老伯孤單坐在屋裏的情景時,心會痛;害怕自己出門時會流淚。前陣子聽姐姐說,老伯忘記了很多事情,已經分不清楚誰是誰了。欲哭無淚的我,不敢相信老伯這麼快就會忘記我,忘記他最心疼的小兒子。前幾日,小桃(我妻子)獨自去看望老伯,老伯客氣地招呼着,只是他說道:“我感覺像小桃,但是我不敢說,怕說錯話,認錯人”。後來確定是小桃後,老伯又拿了六百塊錢給小桃,小桃不忍心拿老伯的錢,但是老伯說;“一定要拿着,說不定下次你再來看我時,我早就不在了!”又是那句讓人斷腸的話!爲此,小桃在給我電話時竟然哭出了聲。

見到老伯後,我們交流了很久,我還陪老伯下了一會象棋,老伯突然調轉話題問道:“你是不是還沒有買到房子,你在水城日子不好過,你的工資太低了!”顯然老伯把我當成在水城工作的二哥了!我愣了一下,幾乎哽咽着道:“老伯,我是小桐,你忘記了嗎!”“哦,原來是小桐!我是感覺像你,你和你二哥都戴眼鏡,我分不清楚!”確定是我以後,老伯非常開心,最後又嘆息道:“可惜我的工資卡在你大哥那裏,他又不在家,不然讓他拿點錢給你,你買房子正在困難的時候。”我告訴老伯,現在我們收入高了,房貸已經還完,還買了新車,讓老伯放心。老伯聽到後,眼睛裏有我從來都沒有看到過的驚喜漫過,綻放出雲開霧散一樣的光芒。我說帶老伯出去吃飯,老伯欣然接受,並且說要領我去一個好地方,那家館子又幹淨,味道又好。點了老伯愛吃的菜,稍等了一會,環顧餐館四壁,凌亂不堪,菜的味道也很差,湯裏的油腥還沒有地板上的多。可老伯吃得很香,連聲說:“好吃,好吃!”看來,老伯好久沒有這樣好好的、愉悅地吃飯了,看着他狼吞虎嚥的樣子,一陣心酸涌上我心頭,不聽話的淚水從鏡片下噼裏啪啦地掉了下來······

繼父散文 篇3

我不喜歡老胡。但是,父親去世一年後,他娶了我媽。

相親之前,媽媽曾經問過我,是否介意她再給我找個爸爸。我沒有辦法不介意,但是,父親去世後我們一直寄居在外婆的房子裏,舅媽除了以超常的熱情帶着母親去相親之外,就是以超長的臉給我們昏暗厭棄的臉色。

我們都知道,我們母子倆需要一個男人。後來便遇見了老胡,他是小城的一個包工頭,離異。

我討厭他。母親燉的排骨,他總是跟我們娘倆平分;他站在路邊看着剛放學的我半天搞不定自行車的鏈子,卻袖手旁觀;他暑假把我帶到他的工地上,給他手下的人打工,看我曬得又黑又瘦卻是喜歡得很,雖然他給了我工錢;他對母親好,給母親買衣服從來都捨得,對母親從來沒有吼過,對外婆也是大方得很,所以,他們都說母親的'命不薄。

爺們兒要有爺們兒的樣子

我知道他也不喜歡我,他總是嫌我太女孩子氣,他不喜歡我說話用那麼小的聲音,甚至不喜歡我白白的襯衣領子。他說,爺們兒要有個爺們兒的樣子。

3個月之後,我在學校打了架,一個同學拿了我的筆,硬說是他自己的。這筆是老胡給的,給的時候說不值錢讓我拿去用,第一天就被班裏最強悍的男生拿了去,還放肆地在筆端上刻下了自己的名字。他一臉的鄙夷:“就憑你的後爹,能給你買這派克筆嗎?”最終,我們動了拳頭。老胡被叫到老師的辦公室訓話,開始還低眉順眼地道歉,後來,知道了原因就跟我們戴着瓶底眼鏡的老師好一頓激辯,他主張這架打得沒錯,領我出辦公室的時候,還是雄赳赳氣昂昂的。

出校門正是放學的時候,他攔在門口,等着那幾個男生。他說,來,你們一個一個來打,是爺們兒就要有爺們兒的解決方式。於是那天傍晚,很多人圍在學校旁邊的衚衕裏,看我怎樣地歇斯底里。最終,我拿着那支派克筆一瘸一拐地跟老胡回了家。他揉揉我的腦袋,誇獎我“爺們兒不錯,像我的兒子”。

這件事情,母親始終不知道,這成了我們兩個人的小祕密,有了祕密的兩個人總會有些小小的親近。

老胡飛快地老去

高考的那年,我意外地失利,成績只能上個專科。母親征求我的意見是否復讀,被他一口拒絕了。他說,復讀什麼,浪費時間,浪費錢。我和母親都沉默着,畢竟是繼父,大抵是計較的。填報志願的時候,他也說得輕鬆無比,他說,別管有用沒用,挑個自己喜歡的。最終我報了警校。

我畢業的時候,爲了愛情執意要去千里之外的城市闖出一番天地。老胡生平第一次對我大發雷霆,我知道我應該留在他和母親身邊盡孝,但是那個城市裏有我夢寐以求的愛人和生活,我最終是自私的。

走的時候,是凌晨4點的車,摩托車壞掉了,爲了趕時間,老胡在樓下隨便找了輛鄰居沒鎖的破自行車,用袖子擦了下後車座,讓我上車。我有些遲疑,他卻已經蹬上了車子,我小心地坐着,小城的街道很空曠,他的後背努力地向前彎,他的衣服被清晨的鳳吹起來,我突然便落了淚。我上車的時候,他說,存摺在你的口袋裏。我開啟,一筆一筆,有百元的,也有千元的,我想象着他拿着它們去銀行一點點地攢起來,爲一個與他毫無血緣關係的兒子的未來做準備,而這個兒子,從來沒有叫過他一聲爸爸。

我看着老胡,眼圈就紅了,我說:“爸爸,你多保重。”老胡一巴掌拍過來,說:“怎麼跟個娘們兒似的。”可是,車開出去之後,我看他扭過頭去擦眼淚,比娘們兒還娘們兒。

一生的疼

我以爲他會一直在我的生命裏,給我堅強的爺們兒樣的支撐,沒想到時光已經讓他那麼脆弱。半年之後,我回家,帶了我的女朋友,帶了他愛抽的煙,還有一身好西服,而他已經躺在了牀上。

我請了假留下來照顧他,那是我們生平最快樂的日子。天晴的時候,我推着他去近郊的每一介景點。過馬路的時候,即使推着他,我也會握住他的手,那是我第一次真正地握住他的手,厚實而溫暖。他像個孩子般地聽話與依賴。他的笑容始終沒有停過,跟問候他的每一個人說,這是我兒子,老胡的兒子。

公司有急事,我對老胡說我要回去處理一下,我說,我只要兩天,你等着我。可是,只隔了48小時,我回來的時候,客廳裏已經有了他的遺像,他最終沒有等我。

他最後的時光,我卻不在他的身邊,這成了我一生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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