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春天有關的現代散文

把窗戶關在門外。把門關在雨到來之前。開春的雨水，以及雨水中潛藏的青草的味道，若隱若現。草叢裏長出昨夜的歌聲，並將繼續煙霧繚繞，在相似的時間，在不同的地點，唱一段，休息一段。

誰能比池塘裏的睡蓮蟄伏得更久，誰來驚醒我關於春天的一場美夢？

一切一如往日。過道里的路燈，依然像一扇扇虛掩的門，朝一個方向，依次開啟。而最後的光，總亮在我們無法看見，甚至永遠也不會經過、不會夢見的那條路上。

飽滿的身體是春天的預兆

時間在窗外的.路上，像個蠻不講理的孩子，做着鬼臉，不停奔跑。都是乾淨的：夜晚，呼吸，你的睡眠。月光清澈刺骨，親近抑或逃離，都有違你的本意。

很多天了，鬧鐘一再失靈。它在你喜歡的每一個清晨，默默站立，像個執著的傻子。而你需要多長時間才能適應，一個人面對一把椅子。

冬天到了，是的，在你風衣的領口，呵氣，撓你的癢。誰大聲地笑，又像是哭？看看吧，我們的愛情，像一片新墾的土地，豐腴卻沒有任何收成。什麼都在重複。情歌，呵欠，隔夜的咖啡，不加糖的生活就是這樣，索然無味。冬天到了，是的，大地準備冬眠。

生活很亂，沒有節奏，彷彿一堆髒衣服糾纏在一起，像個巨大的包袱。“上帝讓你揹負沉重的十字架，是因爲你背得動”。你去過江邊的寺廟，卻總也找不到教堂的門。我們的別人的房子，離教堂很遠。很遠是多遠，你突然問。

道路漫長，走不到盡頭並不意味着沒有盡頭。總有某種差異，一片葉子和另一片葉子，磕磕碰碰。其他的，譬如我們的胃口，對一個人的看法，在這樣的季節，都很健康。健康是福。

陽光在風聲裏，日益飽滿。霧包裹着我們的身體，同樣飽滿的身體，是春天的預兆。

可以聽見四面八方的雪

可以聽見四面八方的雪，坐在我矮小的屋頂上。

南方。雪裹挾着雨，雨依偎着雪。一個個面容委瑣的人，只能漫無邊際地遊走。

此刻，雪就停歇在屋後的草垛上，滲透進整個冬天的寒意和雨水。誰抽出最細小的那根稻稈，那麼瘦弱，那麼枯黃，彷彿同樣瘦弱同樣枯黃的我的兄弟姐妹中的一個，在1987年的雨雪裏，一樣地瑟瑟發抖。

可以看得更遠。可以聽到更多。雪落在雪上，就像水消融在水裏。無法解讀的天書，只能若無其事地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