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如煙經典散文

夜靜謐，關上窗子，把一切喧囂關在窗外，一種難言的悵然像初夏的青藤慢慢攀爬，如殘月一樣的心境與感傷，竟再一次蔓延開來，記憶划着憂傷的弧線，停留在一個新的起點上。靜夜無人，一杯茶在手，不知不覺感覺便回到從前，往事如煙難飄散，那一切就好像發生在昨天。

我和紅玉從小一塊長大，情同姐妹，形影不離。談話無所不談，穿衣不論你我。我們曾望着星空，對着月亮訴說着少女最純真的夢想。可誰能想到我們卻走了截然不同的兩條路——她用青春賭了明天，嫁給了一個大她三十歲的有錢老頭；而我卻嫁給了一個一無所有的窮小子。我們也因此分道揚鑣，形同陌路。十幾年過去了，和紅玉分手的那一幕，至今我仍然記憶猶新，更難以釋懷。

那是一個寒冷的冬天，我剛回家，就聽媽媽和嫂子說紅玉要嫁給一個大她三十多歲的老頭子，我放下東西就去找她。那晚的月亮很圓很亮，我們徘徊在鄉間的小路上，相對無言。還是我忍不住先開了口：“他們說的都是真的嗎？”紅玉沉默不語。“那就是你默認了，你怎麼可以這樣，家裏供你上大學容易嗎？你讓叔和姨今後在村裏怎麼做人？”她依然保持沉默。“回頭吧！我們還這麼年輕，靠自己的努力，同樣可以實現自己的理想。你是在玩火,知道嗎？找一份安安穩穩的工作好好生活吧！”我近乎用哀求的口氣勸她。

她卻很淡然地對我說：“你太天真了，你以爲憑我們的努力就能實現自己的理想，做夢！我沒有你那麼偉大，願意爲家裏犧牲一切，願意爲愛情義無反顧。”紅玉冷笑一聲接着說，“實話告訴你吧，我討厭工作，討厭都市快節奏的女人，我大學畢業後就沒有固定的工作，所以我很窮，偶爾寫東西去賣錢，更多的時候我遊刃於很多男人當中，他們有很多錢讓我揮霍，讓我有錢買衣服，有錢抽菸，你說有了這些誰不想變爲奴隸。”

我氣得說不出一句話。紅玉接着說：“你何必氣成那樣，我找到有錢的主，就要出頭了，你應該爲我高興纔對。”

“你……你太令我失望了！”我傷心地說。

“唉！”紅玉嘆了一口氣，傷感地說，“你以爲我願意那樣，我不怕輸，我只是爲自己難過，那些養尊處優的都市男女，含着金鑰匙長大的人，憑什麼在我面前炫耀，除了出身比我好，他們哪樣能比上我，我覺得不公平！還有，我每次回家，爸爸繼續喝酒，媽媽天天跟那些三姑六婆扯淡，然後回到家，就是一次一次爭吵，摔東西……這一切的一切把我的思維推到了底端。”

她的話讓我很心酸，只能安慰她：“家庭和親人是我們無法選擇的，我們必須完完全全接受。可命運把握在我們手裏呀，我們完全有能力去主宰！”

“哼，你就自命清高吧，藏着骨子裏最後的純潔，不管多麼美麗的女孩，都要在奔波中低三下四，我就是這麼勢利的女孩，世界那麼大，水晶鞋永遠輪不上我穿。”紅玉開始抱怨。

“我看‘灰姑娘’的`故事你就沒讀明白。”我們就這樣開始了脣槍舌戰。

“你以爲我現在還是小學生啊，老師說世界充滿了愛，人間到處是真情，我就會相信，我原本的拘謹已經消失不見，我的眼睛裏已尖銳得可以看清許多真實和醜惡，不在意別人的評價，自甘墮落或是別的惡言，我只想讓人知道，自己活得很好，我的今時已非昨日。”

“自欺欺人！”

“好了，人各有志，你何必要我和你一樣，你真的要嫁給那個‘冷麪書生’嗎？他可是一無所有，你會後悔的。愛情不是麪包！不是提款機！無論多麼偉大的愛情，都是要有物質基礎的，‘貧賤夫妻百事哀’你明白嗎？”

“我——劉雪兒做事從不後悔，我不知道架愛的天梯究竟有多長，但每一步踩在腳下的都是心甘情願的真真實實和無怨無悔！”

“那我——劉紅玉也一樣，任憑別人說長道短，我絕不回頭！”

“你若執意如此，那我們就一刀兩斷！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

“何必呢，我們永遠是好朋友，你有難處可以隨時找我。”

“夠了，就算我流落街頭也絕不會找你！我瞧不起你！我的名字你永遠不要再提起。”

“我看你和你媽一樣都是神經病，你家裏那麼需要錢，放着有錢人家你不嫁，卻要嫁給一個一無所有的窮小子，裝什麼清高；你們家處境那麼難，你媽還要多管閒事，養你堂弟堂妹，逞什麼能……”她的話還沒有說完，我很響地給了她一個耳光。大聲嚷道：“我不允許任何人這樣說我媽，你就更不配了！你和你媽一樣無知、狹隘、虛榮，你們根本不懂得愛。”這是我第一次打人，第一次說這樣刻薄的話語。紅玉哭着說：“總有一天，我要讓你明白：我比你強！”

我走了，聽到紅玉的哭聲我沒有回頭，只是她不知道，我也淚流滿面。

也許因爲友情太深，朦朧的月光下竟頓生出依依的離愁和淡淡的憂傷。也許因爲等待太久，遙望之際，塵埃中總縈繞着輕輕的呼喚，也許因爲追求不同，相遇之時，寒風裏總飄着無奈的失望，夾雜着我太多的唏噓。

往事如煙，隨風飄散。曾經難以釋懷的事情，到了今天就這樣平平淡淡畫上了一個句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