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春難眠散文

早春二月，淅淅細雨，一下便是大半天。夜裏，睡在出租屋簡陋的那張牀上，薄薄的被子實無法抵擋那陣陣的襲人寒氣，美妙的夢被那一團冷氣擾醒了。好一個寒春的夜晚！天還沒有亮，我雖裹一裹被子，捲曲着身子，可仍無法成眠了。

於是，搌轉反側，思緒雜亂。可想得更多的還是，自己前些時候住在親戚的老屋裏的那些日子。老屋雖簡樸卻很溫暖，幾年過去了，似乎一直平靜而溫馨的，而今天卻睡在出租屋中，受着這寒春冷氣的襲擾了。

或許本不應出來租房的。幾年來，一直客居在親戚的老屋裏，老屋雖然同樣是那麼地簡陋，不也住得很好的嗎？可是在去年的春天，也是在這樣的`早春時節，與妻子千辛萬苦地購買了新房後，現在離交房只有幾個月了，爲何不能堅持一下，非得搬出來租房呢？原因當然是親戚的疑心與催逼及自己的輕率與衝動。然想一想，從正月一上班就開始租房，直到搬出老屋到的過程，彼此之間，增加了憤恨雖不一定成仇，卻也是相互地傷害了和氣與親情，這好比在一個心靈的原野裏，兩個人相互砍殺，結果弄得傷痕累累。——至少，我的許多願景，和那一顆感恩報答的心似乎化爲烏有，一下真的成了零情商與賊人一般的了。

或許早就應出來租房的。幾年來，雖一直住在老屋裏，但其實心裏一直是忐忑不安的。不論是白天或是深夜，只要親戚一來老屋，無論自己或小孩，莫不對他們畢恭畢敬，甚至於戰戰兢兢，不敢有任何地懈怠與輕漫。然而，大約愈是如此，愈是引起他們的疑心與猜測，最終釀成這樣的結果了。對此，是自己的懶散還是愚魯了呢？真的不知道。但倘早一點搬出老屋，也不至於今日之傷害了吧。

春天的夜裏，寒而且冷。這寒春，真叫人難以入眠呵。人與人之間，爲什麼會有那麼多地誤會與傷害呢？而這種傷害，特別在親人之間，又豈止勝了十倍百倍。

看一看手機，已是後半夜了。天，仍是漆黑一團，但看窗外彷彿有些光線了，只是分不清是晨曦還是路燈的光亮。半睡半醒之間，又突然想起去年年底到北京遊北海公園的情景來了。那時，正值三九隆冬，北海公園的水面結成了厚厚的一層冰，那冰在夕陽的餘輝裏泛着通黃的光線，清遠而悽愴，令人懷鄉寒苦。不過，現在已是春天了，大約冰面早化成了一湖春水了吧，在春日陽光下一定是閃着白光，生機勃勃了。是的，春天到了，雖然現在還是春寒料峭的，但畢竟春天來了。且不說北海公園裏的湖水，倘現在仍住在老屋裏，那小院落外的一株高大的椿樹，也應綻出了嫩綠的香椿芽了。每到此時，我總要採擷一些，品一品早春的味道，而那香味彷彿至今仍留在齒間……

天，終天亮了。於是，起牀，穿好衣，洗一洗清瘦憔悴的臉，又將迎來新的一天。

早春二月，春寒似乎是一種自然現象，而寒春有時卻彷彿是一種心境了。寒春難眠，思緒紊亂之際，唯有這些文字或可安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