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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保羅會說話散文

散文2.11W

我沒有養寵物的雅興,一個是條件不允許:我沒那麼多時間和金錢;還有就是潔癖的原因,我總是擔心寵物身上的蝨子和弓形蟲。

假如保羅會說話散文

我侄女可不一樣,從小就喜歡小狗小貓小兔,我估計是獨生子女的緣故,她養過兔子,其實是爺爺奶奶幫她養的,還養過小倉鼠,是我幫她養的。今年暑假剛開始,我老弟就帶回一隻小狗,是侄女的同學送她的。所以我只好來養狗了。

這隻小狗全身大部分是白色,就是背上有兩塊巴掌大的黃色,頭上是黃白相間的,耳朵是黃色,臉上以鼻子爲界一半黃一半白的,鼻頭又是黑的,像京劇臉譜。

我給它取了個字叫做保羅,是個外國名字,這名字和它身份很不相稱,它不過是一隻獅子狗和當地土狗的混血兒。據說它娘是隻渾身雪白的獅子狗,有長長的毛,個頭不大。而它遺傳了母親的身材,父親的毛色。如今四個月還只有四五斤重,像只大兔子。

開始我喚它“保羅”,它毫無反應。每天要做的事就是睡在衛生間門口的一隻小紙箱裏,那裏有幾件舊汗衫。某天,我將那幾件汗衫拿出去曬了,它還會自己將“被子”拖回去,睡在上面。

我老弟用雞蛋羹拌飯給它吃,它竟然不吃,侄女餵它火腿腸它倒吃得歡,我就買了一件火腿腸,開始兩天吃一根,後來一天一根,現在一天兩根還不夠。

喂火腿腸最有趣了,只要我進了房間,開啟電視櫃的門,無論它在玩耍還是睡覺,只要聽到關門“啪”的一聲,一回頭,它都準時站在門口看着,我拿着剝開的火腿腸,叫它“站着”,它馬上直立起來,舉着前爪,用後腳踮着。我將火腿腸掰成小段放在小椅子上,命令它“趴着吃”,它就兩隻前爪搭在椅子上,像小學生寫作業似的,趴着吃。到後來,見到我拿火腿腸,它馬上“直立行走”,自己主動趴在椅子上等着。時間長了,它還掌握了我的作息規律,我總是在洗完衣服後拿火腿腸,它看見我洗衣服,乾脆趴在一邊睡去了。見我將衣服曬好,就一直跟着我。

我們給它準備了一個竹碗,一個塑料盒子喝水。它還不用竹碗,每天吃飯要和我們同步,我們在吃,它就在一旁死死盯住,我們將一勺飯放在地上,它走來吃了。後來講究了,給它飯,它看看懶得吃,在飯上放上菜它才吃,要是有骨頭或是有肉,它將骨頭和肉吃了,然後又跑到我們身邊死死盯住,對那勺飯完全無視,在旁邊走來走去的裝着沒看見。每次吃完飯,我將那飯放在手心裏,保羅才從我手上將飯吃了。有一次,我起來得遲,家人都吃過早飯了,我吃飯時將保羅叫來,它高高興興地到我身邊,我將一勺飯放在它面前,它看一眼轉身就跑,彷彿在說:“把我叫來,我還以爲有什麼好吃的呢?不過是一勺飯!”

夏天我們在場院乘涼吃晚飯,有時爲了使保羅有骨頭吃,我們還特意買來雞爪、雞翅燒好,它的嗅覺靈敏,聞到骨頭味道,早早地坐在桌子下面等着。有時還直起身子,來瞅瞅桌上有什麼菜。有時我們說話,忘了扔骨頭,它急了,直起身子,將前爪搭在我膝蓋上。有一次甚至急的來舔我的筷子。

那次我媽用炭火燉排骨,當芳香四溢時,保羅過一會跑到廚房看一下,好像它很能掌握火候似的。

保羅大了一些,就像個孩子似的淘氣,我媽把零食放在一隻白鐵鍋裏,下午吃零食時,無論是餅乾還是蛋糕,你剛拿到手,保羅就已經站在你對面直勾勾地看着了,我納悶它的嗅覺怎麼會如此靈敏?後來發現並非是嗅覺靈敏,原來是聽覺靈敏:它聽到鐵鍋蓋的聲音了。

無論是餅乾,還是月餅,到後來連一顆巧克力,一個棗子,在我們吃的時候,它都要“分一杯羹”。它不吵不鬧,一屁股坐在你對面,兩隻前爪撐在地上,就那麼專注地看着,時不時地用舌頭舔一下鼻子,令人不忍心獨食。

保羅喝水不喜歡在塑料盒子裏喝,倒是喜歡喝我泡衣服用的洗衣粉的水,那時太小個頭矮,想喝水很難,我坐在矮凳上搓衣服,它從我凳下伸出頭來,努力去添搓衣板上的髒水。後來我將它的水具換成一個透明的.菸灰缸,這下好了,它每天都在飲用。

夏天的時候,我總是將它摁在地上,爲它撓癢癢。後來它一見我坐在那裏,就倒在我腳下,將肚皮朝上,我用拖鞋爲它撓。有時候,我遠遠地向保羅喊着:“我給誰撓癢癢啊?”它馬上屁顛屁顛的過來了,仰面朝天地睡在我腳下。

每天早上,我起牀後一出房門,保羅就來到我身邊,穿着七分褲的時候,它用舌頭舔我的腿肚,穿長褲的時候,它拉着我的褲腳,我讓它別鬧,它就順勢倒下,肚皮朝天,我在它身上撓幾下,它纔起來。每天都是如此,那種親暱,真是“一夜不見,如隔三秋”。我去廁所它也跟着,後來知道我的習慣,乾脆走在我前面,在廁所門口等着。這就是所謂的“承歡膝下”吧!

保羅還會看臉色,在家裏只有我和侄女最疼它,所以它總是在我倆腳邊承歡,吃飯忘了餵它,它敢用前爪趴在我們腿上要吃的。我媽常呵斥它,吃飯時,它繞着我媽轉圈。我老弟經常罵它,它連繞圈都不敢。

保羅才一個多月的時候,老是在洗澡間裏,廚房裏,甚至侄女的臥室裏撒尿。老弟本來將它放在洗澡間門口睡覺的,後來把它移到外面一間雜物間睡去了。開始它不去,偏要回家睡。我媽打着手電筒,將它趕到雜物間去了,可它半夜又偷偷跑出來,在屋檐下一塊舊地毯上睡。早上我媽起來開門,保羅一見,趕緊做表面工作,假惺惺的跑到自己那隻紙盒裏睡着。

它沒事就將侄女的涼鞋拖鞋全部銜着放在那塊舊地毯上,家裏人沒辦法只好將鞋子放在鞋架的高處,它倒好,跑到鄰居家將他們的拖鞋都弄了來。有時老弟看見了就斷喝一聲:“還不滾回去睡着!”它夾着尾巴,順着牆根到自己“臥室”去了。有一次,老弟在給手機充電,保羅跑去將充電器的線拉着玩,差點把手機都拉下來,老弟一腳將保羅踢出來,喝令它“睡覺去。”保羅嚇壞了,從此後就怕老弟了。

那次,保羅在舊地毯上睡着,老弟在它上方的晾衣杆上拿帽子,準備幹活去。保羅一見,趕緊往“臥室”跑,跑到拐角處,又偷偷回頭看老弟在不在,見老弟仍在,它自覺地睡覺去了,儘管還是早飯後。哪裏在睡,不過跑到紙箱裏坐着而已。

我家門前是別人的田,現在沒種稻子,種的是玉米和芝麻。等這些收穫後,偌大的一塊田就成了保羅的天下,它不在家裏撒尿了,在田裏解大小便。那次早飯後,它又要去田裏撒野,正興沖沖地走着,一眼看見老弟在那裏看蜜蜂籠,它趕緊退回來,又去假裝睡覺了。

保羅對臥室也講究,從來不在睡覺的地方撒尿。並且對臥具也講究,看見毛巾之類的布料就往臥室拉,準備當做被子。侄女用一塊舊海綿給它做了個牀墊,開始它的牀是一隻裝水果的紙盒,後來它大了,紙盒裝不下,它每天半夜把海綿墊拖出來放在屋檐下睡。後來我給它換了個大紙盒,那紙盒不僅是保羅的牀,還是它的避難所,它捱了罵,或者聽到鞭炮聲,就趕緊到那裏躲着。

對於每天半夜保羅都把牀墊拖出來的陋習我開始還以爲是它的牀小了緣故,後來發現牀大了它還是這樣,我們就罵它多事。直到後來那一次我才知道,它是在值夜班。那天我們村裏一個老奶奶去世,老弟早上四點起來去幫忙,保羅在門口就叫了起來,我出來看它,它已經將墊子拖出來放在屋檐下了。原來它每天都在屋檐下看門呢!只是看門還窮講究,弄塊海綿墊趴着。可憐的保羅,我們把它當做寵物狗養,它自覺地當起了看家狗。

因爲保羅身上大多是白色的,所以經常要洗澡。第一次給它洗澡,剛把它身上的毛打溼塗上洗髮精,在我第二次從瓶裏擠洗髮精的時候,它竟然跑到房間沙發下躲着,我去抓它,它身上有洗髮精還很滑,弄了半天才弄好,後來再洗澡,將它放在高處。它不喜歡洗澡,有時候還跑到遠處不回來,我說快來撓癢癢才哄回來,但幾次之後又不靈了。有一次將一根火腿腸拿來引誘它,結果沒給它吃,下次再拿火腿腸,它不再興沖沖地跑來了,遠遠盯着,彷彿在說:“又哄我了!”

自從保羅來到我家,我就多了個跟班、長隨,我去小店買菜它跟着,下河洗被子它跟着,晚上飯後散步它還跟着。那天下雨,我沒法散步,保羅飯後一直跟着我跑來跑去,不時還擡頭看着我,好像在問:“怎麼還不走呢?”

現在它不僅跟着我跑,連我媽到菜地摘菜它也跟着。板栗成熟後,我媽沒事在樹下尋找板栗,我們這裏叫“撿花栗子。”保羅也跟着去了,我媽將草擺開,保羅也將草擺開,我媽在地上用小棍掏着,保羅也用前爪掏着,就這麼亦步亦趨地跟着。

侄女在縣城讀書,平時不回家,到國慶節再回來的,一個月沒見,保羅見到她都不知怎麼表達它的喜悅,它將前爪抱着侄女的腿久久不放。然後就是形影不離地跟着,侄女走的那天,保羅看着她坐上老弟的摩托車,它在後面狂奔着跑了五百米,最後老弟將車停下,讓侄女抱着它送它回家,我將它摁在地上撓癢癢,侄女才走脫。

門口有一堆沙子,那也是保羅的遊樂場,它沒事就去沙裏刨一個大坑,然後睡下,一會兒又把坑給平了。有一次還將侄女的涼鞋拿來,刨個坑埋着,又扒出來,然後又埋着,玩得不亦樂乎。

村裏還有幾條狗,都是大型的,它們也喜歡找保羅玩。保羅開始把它們當做自己的媽媽了,見到它們就上去親嘴,上串下跳的。遠遠看去,就像兔子在狼嘴邊找死,開始我還擔心大狗會咬保羅的,後來那些大狗反而不勝其煩,怕了保羅。

雞飛狗跳在保羅這裏就不是並列關係,而是因果關係,因爲我家的雞飛都是狗跳造成的,追雞也是保羅最喜歡的項目,每天晚飯後,我在洗碗,保羅就去後面追雞了,直到我大喊:“保羅,我走了!”它才一陣風似的跑到我身邊,和我散步去也!

保羅越大越頑皮,比如每天晚上,我讓它到窩裏睡覺去,我站在門口看着它去了臥室,但一轉身,它又偷偷跑出來。有一次,我命令它睡覺去,它是去了,可我進屋拿出漱口杯,就發現它已經出來了。

保羅會起早,它早上起來,發現我們沒起來,它首先跑去把靠牆放着的拖把拖到場院,然後將放在門口的兩隻垃圾桶扒翻,再跑到後面,從狗竇大開的後門進去,將雞舍門開啟,把雞嚇跑。

保羅的耳朵好使,有時在家裏到處找不到它,只要喊兩聲,一回頭,它已經靜靜地站在身邊,嚇人一跳。

我們開始叫它“保羅”,後來成了“小羅”,又變成了“羅羅”,有時“羅”。

哎!保羅什麼都好,就是不能說話,假如會說話多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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