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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親在劉川散文

散文1.13W

在白銀平川住了近20年,去年,方知道有舅舅在劉川。

有親在劉川散文

舅舅一直叫我去他家,我也一直打算去看望舅舅,可是忙這忙那,終沒有成行。

其實,還是因爲心裏忐忑:三十幾年沒有見過舅舅了,我去了他們會歡迎我嗎?他們那麼忙,貿然去了會不會打擾他們的生活?

今年暑期回孃家,母親和六外奶視頻,從視頻裏看到六外奶,她的神情沒有大的變化,還是我記憶中笑呵呵的樣子。只是一張原本白白胖胖的大圓臉沒有了,變成一張溝壑縱橫的橢圓臉,滿頭銀絲梳光了從腦後挽成一個團,穿一件金黃底紅碎花短袖,看起來很精幹。她在視頻裏笑嘻嘻地,責怪我沒有去她家拿些桃子帶給母親,並且一再叮囑:回白銀後一定要去她家,她做好吃的給我。

回白銀後,忙着上班,就將去六外奶家的事擱置腦後。

前幾天,舅舅打電話叫我去他家吃桃子。我說沒時間,舅舅就說他這幾天正忙一個工程,等忙完了就給我送桃子過來。作爲晚輩,應該早早去舅舅家拜訪,怎好叫舅舅登門送桃子!於是,我便下定決心要抽出一些時間看望我三十年未曾見面的親戚。

安排一番,決定在週六帶孩子坐大巴車去六外奶家。丈夫聽說我們要去劉川認親,便邀了朋友兩口子,我們一行五人,出發前給舅舅打了電話,說好匯合地址,便一路去了劉川。

六外奶是母親孃家六媽,比母親大一歲。吃苦勤勞好客聰慧,和母親關係很好。幾個姨娘回去坐孃家,因爲姥姥去世早,姨娘都會去六外奶家聊天談心,六外奶總是很熱情招待,和侄女兒談心、梳理侄女心裏過不去的坎。

六外奶有三個孩子:兩兒一女。兩個舅舅我記得,一個和我一般大,小名有意思:球娃。小舅和我妹妹一般大,小名:威威。還有一個女兒叫霞霞,和我弟弟一般大。當年由於計劃生育原因,六外奶生完兩個舅舅後,就做了絕育手術。六外奶實在喜歡女兒,就託人找了生女兒多的人家,抱一個女孩回來給自己當女兒。她對女兒的愛,和兒子一樣多。

小時候去六外奶家玩,六外奶總會眯着眼睛笑着摸我頭,誇讚我,給我一些吃的,六外爺會說:碎嘎娃磨鐮水又來了!我則以威威舅舅比我小,而我還要叫他舅舅,便罵他:比驢輩都大。他不和我辯論,只是用袖口揩着鼻涕,嘻嘻笑。

半個小時後,大舅舅在我們說好的吳家川高速公路出口處接引上我們,說是家裏六外奶不在,電話也沒拿,估計去地裏幹活了,舅媽她們都在工地忙,要帶我們去餐廳吃飯。我們那裏肯去,到農家吃一頓農家飯那才叫滋潤。

幾十年未見球娃舅舅,他從一個青蔥少年長成一個瘦高精壯的漢子,他言語依然很少,除過年齡和身高,一切都是我記憶中的模樣。我們舅甥沒有一點陌生感,好似從分別時的那個空間穿梭而過,而不需要一點時間的連結。

一會兒,我們到了六外奶家。狗吠起,六外奶站在大門口,手扶着鐵門站着,笑嘻嘻地看着我們,我跳下車奔向她,大舅舅問:認識嗎?六外奶笑着說:哎,幹娃子麼,咋不認識!說完吐一下舌頭,說:麥玲,小名叫慣了。

六外奶家住在公路邊,進大門迎面是一排白瓷面平房,小舅舅、舅媽住。靠大門右手有兩間房子,一間吃飯一間是臥室,六外奶自己住。大舅舅則在公路對面另修一座家園,和六外奶、小舅舅遙相對望。

一進門,六外奶就張羅着我們吃桃,吃西瓜,吃玉米棒子。只見桃子好大,吃起來味道也好,一問,方知道她家有幾畝桃園。

六外奶去菜地摘菜,我和姐姐兩人做飯,缺東西了,六外奶就跑着找,或者立馬去菜園現摘,她一直小跑着,臉上的熱情喜悅讓人心生感動。

六外奶早起打好筋道的涼粉在大洋瓷裏晾着;菜籃子裏放置着新鮮蔬菜;用新打下來的麥子磨成麪粉,做成麪條晾好的兩大盤涼麪;搗碎了新鮮芥末做調味品……讓我們味蕾享受到無限尊榮。其中,一盤金黃色的土雞蛋蔥花,用清亮馨香的胡麻油烹製,使我改變了對雞蛋的認識。

吃飯當中,大舅舅摘回來兩大框桃子,大舅媽也回來了,一同吃了飯,閒聊中,方得知他們來此地落戶的前因後果。

原來,大舅舅初中畢業後出來白銀打工,由於他吃苦耐勞又聰慧勤奮,慢慢就學得了手藝積攢了一些資本,然後在劉川置地,幾年後,將六外奶、六外爺和小舅舅、小姨接到劉川,大舅舅找了當地姑娘成家,育有一子兩女。六外奶來到劉川后,勤勞持家,餵豬、賺錢、買地,慢慢地建立起了自己的一座家園,如今,他和小舅舅威威一起生活,威威舅舅結婚遲,也娶本地姑娘,生有一個兒子,剛一歲多一些,我去時,小舅媽抱着孩子回孃家去了,所以,六外奶纔有空餘的時間陪我們轉悠、嘮嗑。

異鄉人,遷徙到本地落戶,所受到的苦難艱辛,想想都知道有多麼地不易與辛酸,但是,六外奶她們都咬着牙,日夜辛勞,挺過來了,然後,像六外奶說的:咬着牙,憋着勁,就不信把日子過不到人前頭去。

六外奶家養着幾十只羊,幾隻雞,前幾年六外奶靠養豬逐漸使家庭走出困境,如今豬圈空空,六外奶還是想養豬賺錢,可是,威威舅舅嫌養豬味道太大,蒼蠅太多,不願意再養。六外奶就在嘴裏唸叨着:“你舅舅不讓養豬了,養豬實話能掙錢!”她年紀已大,舅舅又成家立業,她要聽從舅舅的意見

大舅舅、小舅舅都有桃園。飯後我們去果園轉悠,早桃快要謝幕,國慶節後白蟠桃就下來了。菜園裏蔬菜綠油油地,比賽似的生長着,蘋果園裏,蘋果、海紅果正在成熟,紅紅黃黃地掛在枝頭,樹上的核桃也結得很繁,六外奶摘桃子,摘蔬菜,掰包穀,我們也跟着摘桃子,摘蔬菜,掰包穀,看着什麼都好。

回家,玉米棒子煮到大鍋裏,我和六外奶躺在炕上拉閒。六外奶回憶起她和我母親當時在生產隊勞動時的情景。六外奶那時候家裏條件不好,沒有糧食,吃不上飯,還要勞動掙工分。母親每次出來,總會用手帕包一塊饃饃,給六外奶吃,六外奶才得以度過那麼艱難的`歲月,她說起母親,說起老家的苦焦,說起去世三年的六外爺,說起生活的艱辛與如今的滿足,我們唏噓不已。

一轉眼就到下午了,我們要回去,六外奶又慌慌張張要給我裝這帶那,灌了一壺胡麻油,桃子、蔬菜塞滿車,將剩下的涼粉,煮熟的玉米棒子讓我帶了,還嫌我們開的車小,囑咐我們下次來開個大車,好拿東西。

回去,開啟微信,六外奶的語音:小舅舅嫌沒有摘他的桃子給我而生氣;蔥挖好了,沒帶上;蔥頭沒帶上;曬好的麪條沒帶上;給朋友給鞋墊子,也忘了……

一再叮囑我:遙遙開學前再來一次!國慶節白蟠桃下來也來吃。

我和六外奶,怎麼就感覺那麼親?在她的身上,我看到了奶奶的影子。

在外幾十年,舉目無親,誰知,竟一下就找到了六外奶,如今,我有親在劉川。

心裏偷偷樂!

標籤:劉川 散文 有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