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寒而慄散文
我父親是殺害我大哥的兇手。
我大哥去的時候,才八歲,我六歲。那是一個夏日,天相當的熱,太陽火辣辣地懸在空中,象是一個懸在頭頂的大烤爐。大哥不知哪裏來的興致,帶着我到處瘋玩:上山摘野果,下田捉泥鰍,爬到水塘裏洗澡……中午的時候,大哥中了暑,我們那地方叫發痧。鄉俗老例,凡發痧的人,只要在他全身上下掐一遍痧,然後躺在被窩裏出身汗,就會不治而愈。於是,我父親把我大哥捉在懷裏,給他掐痧。這一掐不打緊,我大哥中的居然是痧中最嚴重的那種,我們那地方叫泥鰍痧。用手一掐,紫紅的面板下面,就象有條泥鰍在動。泥鰍痧如果掐得不好,是會憋得死人的。我父親着了慌,吼着我母親,捉住我大哥的手腳,任憑我大哥如何哭嚎,在他全身掐了一遍,猶恐不夠徹底。這時在場在鄉鄰出主意說:
“喂石灰水,喂一碗生石灰水,就會好的。”
我父親想想,也是。石灰能殺死田裏的泥鰍,自然也能殺死人身體裏的泥鰍。
在那個物質匱乏的`年代,我們那裏,什麼都缺,包括醫療,就是不缺生石灰。因爲田裏要用,隊上年年都要用石頭燒好多生石灰。父親立即吼着母親,拿來一塊生石灰,舀一大碗水,泡在碗裏。我聽到生石灰進水時發出的“嗞嗞”的聲音,我看到生石灰被水泡着時冒出的熱氣。
慢慢地,生石灰被水溶解了,成了一碗濃濃的石灰水。我母親把那一大碗生石灰水端到我父親面前,我父親用手指探了探。到了能喝的程度,對我大哥說:
“崽,把這碗生石灰水喝了。”
我大哥一直趟在我父親的左手懷裏,他把頭擡了擡,我父親右手端着的石灰水碗往他嘴裏一側,我大哥喝了一口。
“難喝,爹!”我大哥皺着眉頭說。
“難喝也得喝,崽!喝了就好了,崽!”我父親哄着說。
我大哥又喝了一大口。
“我喝了我心裏難受,爹!”我大哥一臉痛苦的樣子說。
“喝了難受也得喝,崽!喝了就好了,崽!”我父親繼續哄着說。
但是我大哥再也不肯喝了,任憑我父親如何哄。後來我父親發了狠,用一雙筷子別開我大哥的嘴,用雙腿夾住我大哥的雙腿,吼我母親捉住我大哥的手,硬生生地把一大碗生石灰水灌進了我大哥的嘴裏。
未喝生石灰水之前,我大哥還精神。我是親眼看到我大哥在喝了那碗生石灰水之後不久,口吐白沫,身子慢慢在我父親懷裏軟了下去的。
大家都以爲我大哥的死與發泥鰍痧有關,包括我父母,包括我。知道大哥是被父親害死的,是在我讀了初中學了化學以後。我知道生石灰在化學裏叫碳酸鈣,它和水發生化學反應能產生大量的氧氣,而氧氣進入人體血液能使人致死。但是我沒敢把這些告訴父母,我怕他們受不了,直到他們去世。只是每當清明及其它重要的節日,我給祖先上墳的時候,我也給我大哥上墳,燒幾迭紙給他。一當站在大哥的墳前,我就想:如果那天發泥鰍痧的人是我,那麼,現在爛在泥土下面的人不是大哥而是我了。每當這樣想起,我就覺得不寒而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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