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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的響水崖散文

散文2.54W

在我的記憶裏,有一處故鄉的風景永遠也忘不掉。那就是鳳凰山上的響水崖!它氣勢雄偉,瀑布十分壯觀。雖然它遠在深山,卻景色迷人,風光無限。至今也讓我難以忘懷。

消失的響水崖散文

響水崖距離小鎮三十里地,由於崖高水量大,瀑布終年不斷,且聲大如雷。夜深人靜的時候,在小鎮上也能聽到瀑布發出的轟鳴聲。站在小鎮上,遙望鳳凰山,隱約約還能看到響水崖那瀑布如一道白鏈。

春天,鳳凰山上,響水崖畔一片生機盎然,山花爛漫,蝶舞翻飛,鳥語花香。到了夏天,雲霧繚繞,如夢如幻。秋天,五彩斑斕,層林盡染,潭水清澈,溪流涓涓。冬天,寒冰料峭,景色依然美輪美奐。

童年的時候,我們經常進山打柴,響水崖是我們常愛去的地方。那裏森林密茂,古樹參天。自然蟲蛀枯死的樹木枝丫也很多,很容易找到乾柴。累了餓了,吃點乾糧,也方便飲水。那山泉水清澈透明,而且十分甘甜。在響水崖周邊生長着很多的植物。水邊有昌蒲,水燈芯草,紫劍藍,野黃花,爭奇鬥豔。崖壁上爬滿了青藤,還有各種各樣的藥材,水中還有娃娃魚。那個年代,人們還沒有吃娃娃魚的嗜好,也都出於好奇觀看觀看。誰也不想去傷害它,人與自然十分和諧。

那時候,我們常常結伴而去的領頭人是一個老頭。由於他愛開玩笑,不分老少,所以我們也只管他叫老王頭,是蠻不錯的人。他見識多,笑話故事也多,葷段子也不少。不過發生在他身上的糗事也不少。

一次是他在前面帶路,剛走到水井彎,他突然不走了。而且還倒退着走回來。大夥問他咋回事,他也不說。後來他又帶我們去了另外一個地方。待我們把柴火收拾停當休息時,他才告訴我們。他說水井邊臥着一隻巨大的癩蛤蟆。我們問他到底有多大,他說你們家洗澡用的腳盆有多大,它就有多大。我們都不相信,因爲我們見過最大的癩蛤蟆也就湯碗大小,怎會有80公分大小的癩蛤蟆。看着大夥不信,他就急眼了,指着自已的襠部說:“你們看,把我尿都嚇出來了,現在還沒幹呢!”大夥一看,還是溼漉漉的,還真尿褲子了。

還有一次,我們把柴禾收拾好,一邊休息,一邊吃乾糧。老王頭坐在一根碗口粗的朽木上抽菸袋,一袋煙抽完,他順手朝木棒嗑菸灰,誰知木棒“嗖”地一下跑了,把老王頭摔了個臉朝天。原來那不是朽木,是一條大蟒蛇。由於老王頭的菸袋鍋很燙,把大蟒蛇弄醒了。當時也把我們下出了冷汗。

在當時的年代,響水崖一帶山上的野生動物很多。有麂子,鹿,狐狸,野豬,狼,豹等等。這些都是老王頭根據冬天雪地上的腳印教我們認識的。山上的鳥類也多,他還教我們認識了野雞,錦雞,樺雞。教我們分辨松鼠和毛老鼠的區別。每當在路上遇上中草藥,他也教我們識別。我們打豬草常把車前草當克瑪衣,把大黃當荷麻草。特別是在響水崖周圍生長着各種奇形怪狀的中草藥,經老王頭的嘴一說,好象樣樣都是寶貝。夏天林子里長出很多花花綠綠的蘑菇,他就教我們如何識別,哪些能吃,哪些有毒。他說只要記住一點,蘑菇裏生有小蟲子,你就放心大膽地吃,如果從裏面冒白色計液的蘑菇,越好看越有毒。從此,從他身上學到了很多書本上學不到的東西。不過這個課堂就在響水崖。

記得有一年冬天,我們在路上還真就遇上了狼。半夜一二點從家裏出發,走了大約二十里地就發現後面有一條狗跟着。當時也沒在意,待到了響水崖天還沒有亮,老王頭讓我們多生幾堆火,我們就問爲什麼要多生火?老王頭說,光烤前面背冷,前後一齊烤。待火生好了以後,老王頭把左右又添了火堆,最後老王頭才告訴大家說:“你們看對面是什麼?那是狼!大家放心,現在有火堆,牠不敢來!”後來,老王頭舉着火把在附近砍來很多竹子架在火堆上燒,一會就發出了噼裏啪啦的響聲,有時突然還會發出動靜很大的響聲,嚇得那隻狼落慌而逃。我們不得不佩服老王頭,他好象什麼都懂。

上世紀七十年代初,中國同前蘇聯關係緊張,我國開始了“三線”建設。在我的家鄉要修一條鐵路,即“陽安鐵路”(陽平關至安康)。在那個年代,機械化程度不高,全靠人海戰術修鐵路。一時間,小鎮上,沿線農村住滿了從十大縣農村抽來的壯勞力。那真是人山人海,戰天鬥地。

人多了,就要生火做飯,生火就要用柴。剛開始的時候,“三線”上的民工,就在附近的山上砍柴,很快就把附近的山頭砍得光禿禿的。後來就到風凰山上砍,每天上千人上山砍柴。大約二年時間,鳳凰山的植被遭殃了,砍到最後連荊刺也不放過。響水崖儘管較遠,但也未能倖免,周圍的樹木依然被砍伐一空。漸漸地響水崖的水量小了,只有雨天,才能看到瀑布,聽到水聲。平時山谷裏一片寂靜。

待”陽安”鐵路快通車的時候,那鳳凰山如同遭受了劫難。山上已不見了清山綠水,到處都是一片荒蕪。過去沿途還有水田,此時也變成了旱地,就連水井灣的水井也只剩下光麻麻的'石坎。我們進山打柴,要走很遠,幾乎快要到山的那一面。即我們常說的“南山背”。

到了上世紀七十年代中期,又成立了鳳凰山林場,成立初期大量砍伐了木材,好多大樹被砍伐。這次的砍伐成爲了壓死響水崖這頭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從些響水崖的水徹底斷流了。此後去過幾次響水崖,崖還在,水卻無,河牀上的沙石還在。那沙石彷彿心有不甘。沙,看似依然黃生生的新鮮。石頭上的花紋依然清晰可見。只是林木也不再茂盛,也少了許多花草,也聽不到鳥叫,就連往日隨處可見的松鼠也看不見了。真是讓人有點滿目蕭然。毀一片森林,只需旦夕之間,而興一片森林,也許得百年千年。

一晃四十年過去了。現在,國家實行了“退耕還林”政策,經過十幾年的努力,植被得到了極大的恢復,山上的森林又見黛色參天。只是響水崖依然無水,依然無法恢復那迷人的景色。但是,在我的心中一直有一個祈盼,那就是有一天它依然如故,那銀白色的瀑布高掛崖邊,氣勢如虹,吼聲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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