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憶童年優美散文

散文1.53W

窗外雨絲淅淅瀝瀝,夢境中卻是一派陽光明媚、蜂飛蝶舞的景象:我仍是現在的樣子,堂弟堂妹卻是小時候的模樣,我帶着他們漫山遍野地跑,我終於抓到一隻蝴蝶了,它長得多美啊,翅膀是金黃色的,有小孩兒的手掌那麼大,我被它迷住了,就那樣定定地看着它,它似乎對我微笑了,我似乎也笑了,手機鈴聲驟然響起,我醒了……

憶童年優美散文

童年的開始是一抹微微的心動,夢醒了,心動了,回憶也被那抹微笑喚醒了。記憶中的哥哥是個很頑皮的孩子,他是大王,我和小我兩歲的堂弟是他的小跟班。哥哥會做彈弓,飛鏢,還會做火槍,對於我和堂弟來說,這些玩意兒都是敢看不敢碰的,記得有一次我偷着玩了下彈弓,結果拉弓的方向反了,沒打着其他東西卻讓自己的額頭吃了一記石子,疼痛的教訓讓我以後再也不敢亂摸亂碰這些東西了。哥哥仗着這些新鮮玩意兒,總是擺着一副總司令的架子,指示我和堂弟幹些跑腿的活兒,比如撿石子、撿飛鏢、找鳥窩等等。

記得有一次我們在大嬸嬸家的老房子裏發現了一窩雛鳥,有的已經出來了,有的剛露出頭,有的還安安靜靜地躲在蛋殼裏面,哥哥安排我和堂弟盯梢,等到鳥媽媽飛出去覓食了,我們三便偷偷跑過去看小鳥兒,順便把我們捉到的小蟲子和饅頭渣兒放到鳥窩裏。看到有些小鳥兒啄蛋殼兒很吃力,我們就幫它把蛋殼敲碎,然後就看到沾滿蛋液的小鳥兒撲棱撲棱、東倒西歪,那時候我們以爲自己功德無量,殊不知提前出身的小鳥兒就像早產兒一樣,如果得不到很好的照顧,便不會得到厚重的生命。等到第二天我們再去看它們的時候,發現那隻被我們提前接生的小鳥兒不再是溼漉漉的樣子了,它的身體幹了,也冰冷了。至此,我們才意識到自己犯了多大的錯誤,我們不再驕傲也不再宣揚自己是救世主了,我們悔恨,自責,再也沒有去看過小鳥兒,再也沒有打過鳥窩、再也沒有掏過鳥蛋了。

還記得有一次,我跟着哥哥跑到山溝去抓小蝌蚪,蝌蚪沒撈着,卻捉住了一隻幼娃,哥哥說要研究一下青蛙的具體構造,於是,我們把它帶回了家,可是正當我們要開始動手解剖它的時候,爺爺出現了。原來我的一個小表哥出賣了我們,向爺爺打小報告了。雖然爺爺平時很少發脾氣,但是那次卻把我和哥哥打了個半死,以至於後來每次見到青蛙,我都遠遠地躲着走,尤其是碰到蟾蜍之類相貌嚇人的東西,我是連看都不敢看了。

我沒有深究過這個村子的歷史,但是,在我的印象中村子裏卻保留着戰爭的痕跡。不知道那一道一道的土樑是做什麼留下來的,卻是哥哥帶着我和他的小夥伴們打游擊的最佳道具。其實,打游擊的這些把戲兒都是從電視上學來的,一般情況下會分成兩組人馬,一組扮演日本,一組充當八路軍,雙方各佔據一道樑,喊開始之後兩組人馬開始四處逃散,然後就是土疙瘩漫天飛,因爲我是女孩子,哥哥只吩咐我在土樑後面打掩護,不用衝擊也不用正面抗擊。可是,堂堂一女八路,躲在後面哪有什麼意思?我總會不聽命令,趁他們亂作一團的時候跑出土樑,然後開始上跳下竄,聲東擊西,但是由於個子太小,有時候土樑太高我就爬不上去了,這時候若是敵方發現了我,他們便會以此要挾我方繳械投降。到底是親生妹妹啊,哥哥自然不能不管,可是被活捉幾次之後,哥哥竟然大義滅親到再也不理我,照樣打他們的遊擊,而我只能使出渾身解數迷惑看守我的人,許諾各種屁不通的約定求他放了我。

一場游擊戰結束,輸的那一方都是要繳納貢品的,而所謂的貢品是什麼呢?不是吃的,也不是什麼稀罕玩意兒,而是一堆一堆的土疙瘩,別看這些土疙瘩不起眼,這可是我們激戰時的精良武器啊,繳納了這些東西,第二天再戰的時候可方便多了。打完游擊戰後小夥伴們大都是灰頭土臉地溜回家,有些小夥伴會被關禁閉,也有些會被家法伺候,有些膽小的小夥伴玩一次就不見了蹤影,有些孩子比如我和哥哥總是次次到場,從不缺席。所以每次游擊戰開始之前都要重新分組。於我來說被分在那個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是游擊戰裏唯一的女戰士,那時候覺得自己就是花木蘭在世,巾幗英雄,驕傲地一塌糊塗。然而,快樂的時光總是那麼短暫,後來村裏開始重整土地,那一道一道的土樑被填平了,和土樑一起被填平的還有我們兒時的歡樂和童年最美好的記憶。

游擊戰之後的一段時間,我們又開始了尋找新花樣,猶記得第一次跟着哥哥鑽地道時悲喜交加的複雜心情。我們把舊地膜、塑料袋綁在一根短木棍上面,製作成簡易火把,然後舉着火把開始在又黑又深又髒又臭的地道里摸索。

那時候有個小夥伴說只要鑽出地道就能看到一個不同的世界,就像《西遊記》中的花果山,地道的出口就是水簾洞,而我們只要鑽出了地道,就能吃到又大又甜的桃子,還能和小猴子們玩耍哩。就是這樣一副美好的畫面吸引着我們。我們每個人手裏都有火把,但是每次都只是點亮走在最前面的引路人的火把,其他人都是手拉着手、貓着腰憑着直覺前進。

在地道里走很容易窒息,伸手不見五指,不知道周圍是什麼,也不知道腳底下踩着什麼,整個人兒都被無盡的黑暗和無盡的惶恐包圍着,走了很久很久之後,在疲憊、飢餓和恐懼的一波一波襲擊下,我的情緒似乎到了崩潰的邊緣,毫無徵兆地哇的一聲哭了,這一哭可倒好,很多和我一般大的男孩子也哭了,整個地道里充斥着悽慘的哭聲,似乎我們將要面對的不再是花果山、水簾洞,而是要上斷頭臺了。幾個大一點兒孩子可能也對這次行動有些膽怯了,遂決定折回身子往回走,從朝陽初升走到了日落西山,重複着走完那條又黑又深又髒又臭的甬道後,我們終於還是回到了現實中鳥語花香的世界,回到了真正的人間天堂。

後來,哥哥甩開我、和他的那些小夥伴又鑽過一次,但是肯定一無所獲的。因爲當我問他地道盡頭是什麼的時候,他從來都是閃爍其詞、避而不答,我問得急了,他還會跟我兇。如此,我也不再好奇了,地道事件也就告一段落了。

關於大蟒蛇的記憶似乎遙遠了很多,只記得它當時盤踞在村裏唯一的磨房裏。

在它出現之前,村裏人磨面之前都要先到磨房用碾子把麥子的表皮去掉,我也曾被媽媽當成苦力,抓到磨房推碾子,剛開始的時候似乎爲了顯示自己力大無比,推得可帶勁兒了,可是兩三圈過去之後,連步子都懶得挪了,更別說推碾子了。磨房是村裏人的公共財產,也是我們這些小傢伙的遊戲樂園。

尤其是夏天的時候,躲進磨房、坐在石臺子上特別涼快。那時候大家常常喜歡玩一種遊戲,就是按年齡大小輪流坐在碾子上,剩下的人一起推,當時我們是按轉圈計算的,年齡越大的坐的時間就越長,轉的圈數就越多。可是,自從大蟒蛇出現之後,沒有人敢靠近磨房了,這種樂趣也就戛然而止了。

至於大蟒蛇是什麼時候出現的,無從得知,只是後來一傳十、十傳百,村裏所有人都知道磨房裏來了一位不速之客。聽大人們說大蟒蛇白天睡覺,晚上纔出去捕食,大蟒蛇吃老鼠、野兔、小雞,甚至還傳言把誰家的小孩也吞了,以至於那段時間人心惶惶,夜幕剛一落下來,大人們便把各自的孩子召回家,彷彿只有呆在身邊才能安心似的。

那段時間,我總是做一些稀奇古怪的夢,要麼是大蟒蛇一口吞了我,我在它肚子裏左踹踹右踢踢,它疼痛難忍又把我吐出來了;要麼就是我化成一柄利劍,嗖得飛進了大蟒蛇嘴裏,大蟒蛇被刺死了,我也死了;還有一個夢境是我想起來就覺得很自豪的',我變成了美少女戰士,擁有了非常強大的法力,成功降服了大蟒蛇,從此大蟒蛇成了我的坐騎,對我俯首帖耳,言聽計從。總之,每次做夢都與大蟒蛇有關,大蟒蛇似乎成了我的心病。

直到有一天,趁大人們午睡的空隙,我們幾個膽大的孩子跑到了磨房,我真的親眼看到了大蟒蛇,它有碗口那麼粗,身子繞着房樑,似乎很慵懶,但是看着也不兇惡。我們朝它吼,也向它扔小樹枝,可它還是一動不動,眼睛也不眨一下,這般光明正大的挑釁卻沒有得到明顯的迴應,我們以爲它死了,竟齊刷刷跪下來向它磕頭,有些小夥伴在懺悔之前對它的不敬,也有些祈禱默哀的。之後誰也沒有提起這事,其他人也不知道我們去看過大蟒蛇。又過了很長一段時間,村裏人又陸續往磨房去了,原來大蟒蛇不見了,悄悄是別離的笙簫,它來得突然,去得離奇,我們和大蟒蛇的第一次見面卻成了最後一次的拜別了。

等我再長大一些的時候,哥哥懶得管我了,我也不願意當他的跟屁蟲了,尤其是有了自己的小姐妹後,也漸漸遠離了那些打打殺殺的遊戲,開始跳皮筋、踢毽子、跳房子,變得斯文起來了。每年春暖花開時,我和我的小姐妹們會挎着小籃子一起跑到山溝裏挖苜蓿,唱着山歌,揪着野菜,跑着、鬧着,陽光明媚着,心情歡愉着。每年秋末冬初黃葉落樹枝枯的時候,小姐妹也會帶我到山溝裏拾柴火,有時候也會遇到哥哥他們那一幫男孩子,然後他們故意嚇唬我們說山溝裏有狼,一不留神就把你叼進狼窩啦,然後說他們是英雄,要去挫挫狼的銳氣。我們這幫小姐妹柴火也不拾了,跟着他們漫山漫野地找狼窩,好不容易碰到個小洞,他們就會吩咐我們撿來樹枝落葉,然後堆在洞開薰,就這樣,等待狼出洞的心情是極複雜的,盼望着它們出來,又暗暗祈禱它們不要出來。就這樣,時間在我們荒謬的等待中一點一點兒流逝,待到山溝上空迴盪起父母的呼喚聲時纔會慢慢地、依依不捨地離開。其實,我們誰都沒有見過狼,只是聽長輩們說起六七十年代那些人和狼鬥智鬥勇的故事,其實,我們誰都害怕見到狼,卻也是誰都渴望見到真正的、吃人的狼。

童年的故事就像一部放映在水中的電影,只要水源不枯竭,電影就會永遠持續着播放。那些調皮的、淘氣的的行爲、那些任性的、衝動的決定、那些古靈精怪的想法、那些機智敏銳的策略還有那些無所謂歡喜也無所謂悲傷的情緒……它們依次排列,串聯成一幅活色生香的畫面,將“童年”緊緊地鑲嵌進去,然後,定格!噢!我的唯美童年。

標籤:散文 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