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酸甜故鄉情散文

散文1.87W

“我這裏有老家的酸菜和老臘肉,有時間來撮一頓啊”。離開家鄉20年,最愛聽的還是這句話。

酸甜故鄉情散文

老家是久負盛名的“雪梨之鄉”,除了雪梨,就數酸菜和老臘肉了,酸菜和臘肉讓許多的遊子魂牽夢繞。兒時看見在外面工作和打工的鄉親們離開家鄉的時候,行李中最醒目的就是老臘肉和酸菜,當時百思不得其解,實在是不明白這兩樣東西爲什麼這樣受歡迎?

兒時的家裏很窮,除了宰年豬的時候可以吃上一點鮮豬肉,平時都是吃掛在廚房牆壁木樁上的老臘肉,而且也不是頓頓都有,家裏煮臘肉一般是有客人來或者是鄰居幫忙幹農活的時候,煮臘肉的日子對我們這些小饞貓來說,就是過年!酸菜卻是我們飯桌上天天都有的,兒時的老家一天只吃兩頓飯,早上早早起牀後,除了在家裏煮飯的人外,其他的人都到外面幹活。

春天的早晨,天剛麻麻亮,我們幾姊姊就在家裏大人的吆喝聲和威脅聲中,老不情願地睜開惺忪的雙眼,慢吞吞地背上背篼到山坡上去割墊圈草或者割豬草。冬天的早晨就更慘,搓着快凍僵的小手,在黃土地裏撿玉米杆(煮飯引火用)。說是“撿”,其實沒有那麼簡單,家鄉缺水,秋天割了玉米以後,父輩們就用耕牛犁地,黃土地便成了滿滿的土疙瘩,這土疙瘩,大大的,硬硬的,用鋤頭或者“土巴錘”去敲碎,沒有水份的土巴疙瘩,振的我們的小手全部裂開了口,我們就這樣一點一點地把堅硬的土疙瘩敲碎,然後把裏面的玉米杆裝進高過自己的大背篼。爲了得到家裏大人們的表揚,我們都拼命地敲土疙瘩,拼命地把背篼裏的玉米杆裝的多多的,有時還在滿滿的背篼上面堆個大大的尖。等到紅紅的太陽照到了地裏,家裏煮飯的人就會站在房屋頂上,扯開喉嚨叫着家裏人回家吃飯。我們也在家人的吆喝下,揹着大大的一背篼玉米杆,在鄰居大人的誇獎聲裏,滿心歡喜地回家吃飯了。

家裏的早飯不是白米飯,因爲家裏根本沒有大米,有時甚至連小麥面都吃不上,在我童年的記憶裏,家裏的早飯基本上是烘洋芋玉米麪饃饃,菜是大大的一碗酸菜或者醃菜,沒有新鮮的蔬菜,偶爾飯桌上會有一小碗豆豉炒臘肉,這一小碗就成了我們這些小饞貓攻擊的目標。。。。。

家鄉酸菜的做法很特別,和市場上賣的不一樣。首先酸菜的材料必須是圓根櫻,圓根是一種根莖蔬菜,說是蔬菜也不全面,應該說是根莖植物吧,因爲它的莖葉用來煮酸菜,根是圓圓的蘿蔔,可以生吃,也可以和臘肉一起燉着吃,被霜打過的圓根蘿蔔甜甜的,清爽可口。宰年豬的時候,家家戶戶都會用年豬骨頭燉滿滿的一大鍋圓根蘿蔔湯。甜甜的湯讓我們在還沒有正式吃飯時,就已經喝了一碗又一碗。

十一月份打過霜以後,就是收圓根的時候了,週末早早的就和家裏的大人們到圓根地裏,收圓根不用工具,我們小孩子們使足了勁,雙手抓住圓根櫻一拔,就連蘿蔔一起被拔出來了。我們把拔出來的圓根堆在一起,大人們就拿刀把蘿蔔和莖葉分開,蘿蔔撿大個的放在背篼裏,背到早挖好的地窖裏和胡蘿蔔一起埋起來,平時煮臘肉和過年的時候用。大人們把沒有蘿蔔的圓根櫻像編麻花辮一樣編起來,編的`大概有三四米長,然後把編好的圓根櫻搭在房架上風乾。以備開春沒有菜時煮。餘下的圓根櫻大人們就洗得乾乾淨淨的,燒一大鍋不沾油的水,燒開了就把圓根櫻放在裏面打個滾,這時的火候最關鍵,時間長了,圓根櫻就會膩,時間短了,圓根櫻就太硬,嚼在嘴裏費勁。酸菜的酸母子也是關鍵之中的關鍵,有老酸水時,圓根櫻煮好撈在早準備好的大木桶裏壓緊,然後把老酸水加熱後,趁熱倒在桶裏,拿一個大大的圓石頭壓好,在用油布把桶口封嚴實蓋上桶蓋。經過一天一夜的發酵,第二天早上把油布取開,酸酸的味道撲面而來,抓一根嚐嚐,半邊腮幫子都軟掉了。美味的新鮮酸菜就這樣誕生了(如果沒有老酸水,就可以在煮圓根櫻時煮幾個嫩白瓜或者蘋果,也一樣可以達到效果)。

酸菜的吃飯有很多種,可以炒,可以煮,還可以涼拌。兒時記憶最深的是酸菜土豆麪塊,那時候家裏沒有多餘的糧食,晚飯基本上就是酸菜洋芋絲面塊。說是面塊,其實到了我們的碗裏,面塊的影子都見不到了,全是洋芋絲和酸菜。家裏有年老的祖祖和爺爺,媽媽在面塊剛剛起鍋時,就把面塊挑起來給祖祖和爺爺吃了,我們吃的就是剩下的酸菜和洋芋絲。所以兒時的我,特別討厭吃酸菜。

不知不覺時,我已經過了討厭吃酸菜的年齡了,在離開家鄉來到這美麗的大草原上,這裏沒有了家鄉的酸菜,沒有了那種綠油油的圓根櫻,沒有了甜甜的圓根蘿蔔,一切的一切都是那樣的陌生。

偶然一個日子,我看見一家小飯館的門上寫着賣有家鄉的酸菜面塊,心裏那個激動,彷彿看見了家鄉那成片的圓根櫻。快步走入,點了一碗老家的酸菜面塊,心裏忐忑不安地猜測着酸菜的模樣,回味着自己曾經討厭的酸味。面塊好了,在酸酸的味道中,我看見碗麪上躺着的竟然是正宗的老家臘肉炒的正宗的老家酸菜!迫不及待地嚐了一口,兒時的記憶全部濃縮在裏面了,只是沒有了討厭,而是滿心的感激:感激這種酸酸的故鄉味道,感激兒時的濃濃記憶,感激遊子漂泊的心有了棲息的地方,感激自己還能品嚐活着的滋味。

故鄉的臘肉又是一道美麗的風景線。臘月間裏,家家戶戶就開始準備宰年豬了。家鄉的年豬都是肥肥的,壯壯的。家裏有學生的,都會把日子選擇在週末,這樣學生就可以一飽口福了。兒時宰年豬的日子我們比過年還期盼,早早起牀躲在屋頂上,看父輩們把豬趕出圏,幾個人一起,逮的逮豬尾巴,逮的逮豬耳朵,宰豬匠手裏拿着一圈皮繩,套住年豬的雙腿一拖,年豬就倒在地上不能動彈了,父輩們把年豬放在殺凳上,宰豬匠從背後單腿跪壓在年豬身上,左手把豬頭使勁向後託,右手拿着宰豬刀,對準年豬的脖子,用力刺進去,旁邊的人趕緊拿鐵桶接住噴出的豬血,豬血是個好東西,可以用來做酸菜血旺,也可以蒸血糕饅頭。血糕饅頭的做法很複雜,要有經驗的老年人才會蒸。

宰年豬家家戶戶都要請客,父輩們把豬肉分好,用鹽和花椒醃一會,然後一雙一雙地掛在廚房裏面的吊杆上,因爲只有用廚房裏面煮飯的炊煙慢慢薰出來的臘肉才香。而且老家的年豬是不喂飼料,只喂玉米麪和土豆,肉質細嫩,肥而不膩,深得人們的喜愛。

離開老家的日子,每當身心疲憊時,總是懷念家鄉的酸菜和老臘肉。工作之餘,幾個老鄉邀約一起,到有酸菜和臘肉的飯館裏,來一盤豆豉炒臘肉,一盤青椒炒酸菜,那個味道啊,讓人忘記了所有的煩惱。“歲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我們這些遊子啊,不管走得多遠,心都在故鄉那片美麗的土地上。

濃濃的故鄉情哦,多少遊子爲你魂牽夢繞!

濃濃的故鄉情哦,你讓多少文人志士訴說衷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