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李不言難忘師恩的抒情散文

【一】

暗香浮動。夜色，如水。窗外的月桂，不知何時已蓄蘊細碎如苔的花蕾，隱送清香，幽沁，入心。

又是丹桂飄香時。驀然驚覺，再過兩天，就是一年一度的教師節了。

記得六月份曾參加過一次師德演講比賽。一位參賽選手誠摯深情地追憶了自己大學教授生前二三事。簡短的故事，雖素樸平淡，卻充滿了人性的光輝，溫暖感人，深深打動了在場的每一位觀衆和評委。當她飽含熱淚，傾盡全力喊出那一句“師者，父母心”時，已經泣不成聲。全場默然，爾後掌聲雷動，經久不息。

我跟她一樣淚盈於睫，難以掩飾心底那份溫暖如潮的傷悲。

我不知道那位老師該是有着怎樣博雅睿智的師德和無疆的大愛，方能讓自己的學生時刻銘記，留存於心？又是怎樣巧妙入微的點滴滲透和循循善誘，方能許自己桃李遍地，香飄滿襟？但我知道，像他這樣值得人永遠尊崇和懷念的師者和感人至深的事蹟，枚不勝舉。這個薄涼的世界，唯有老師，這個天底下最光輝最偉大的職業，才撐得起一個民族的現在和未來，擔得起一個民族的興衰和責任。也只有這個碩果豐盈、丹桂飄香的九月，才能夠承載起那一顆顆胸懷天下，志存教育的仁愛師者心！

【二】

人的一生，生命不止，從師不息。從出生之日起，我們就在磕磕絆絆中摸索着成長和經歷。混沌如初的我們，正是在老師循序漸進耐心細緻的引導和教育下，那顆懵懂稚嫩的心智才能一步步走向成熟和理性，求知探索的雙腳才能邁得如此坦然和堅定。如果沒有他們燈塔般的昭引和博愛謙和的包容與信任，我們的人生航向，也許又是另一番流景，甚至會傾斜或偏離。

永遠記得第一次上學時的情景。懷着憧憬、矛盾和羞澀走向求知殿堂，走向一個嶄新的陌生的神祕的世界，邁出的每一步，都那麼猶疑，那麼惶恐，那麼小心謹慎。脫離了父母殷實溫厚的窠臼，真的能振翅一躍，展翼高飛麼？

感謝雷婉羣老師。多年以後，她的名字和音容依然呼之欲出。是她燦若微瀾的笑臉和張開的雙臂給了我足夠的信心和勇氣。當我在父母的催促和鼓勵下，焦慮緊張、試探性地朝她邁開第一步時，我可愛可親的雷老師呵，早已疾步上前，迎面將我抱了起來！柔軟溫暖的氣息，夾帶着陽光和茉莉花香的味道，潮水般襲來。有點陌生，有點新鮮，有點奇特，卻又那麼真切，那麼熟悉，那麼和諧。

短暫的暈眩過後，我伸手攬住她，自然、妥帖。毫無疑問，我立刻就喜歡上了這位中等微胖的年輕的女老師。粉白的連衣裙，蓬鬆略卷的短髮，柔和的笑臉，以及渾身散發出的熱情與親和力，讓她看上去就像一位天使，美麗、清純、動人，披着聖潔的光輝。那個時候，除了媽媽，我一度認爲她是世界上最婉麗的女子。她的聲音，亦是無與倫比的柔美和動聽。

這麼多年過去，再見雷老師，風雕雨刻，時光如塵，我再不是當年那個嬌弱青澀的小女孩，而她，早已不復當年的神采。但與她初初相遇的場景，依然歷歷，記憶猶新。而且，永存！

【三】

慶幸自己求學生涯的第一場遇見。彷彿冥冥中的某種昭示，讓我在以後的成長過程中，遇到那麼多值得人尊敬值得人用一生去懷念的好老師。如果不是她以特有的溫柔和聰慧，讓我在毫不設防的情形下感知和接納了那個未知的世界，我想，成長的道上，我會走更多的彎路，也一定會走得更狼狽和艱辛。設或當初三毛所遇到的，就是我的雷老師，那麼她的人生，也許又是另一番景緻。

好在，上天對我眷顧有加。從小到大，我所接觸和了解的老師都能給我許許多多的引領和啓示，亦能讓我沿着人生的航向堅定不移地前行。即便我是怎樣頑皮和倔強的孩子，我的師長們都以拳拳愛心，寬容待我，不厭，不棄。

印象最深的是我中學班主任劉心怡老師。一米七八的個頭，肩闊背挺，瀟灑如雲，一副金邊眼鏡爲他倍添風雅和神韻。每一節語文課，都在他從容不迫的笑談與講解中風生水起。他的板書，從來都是流暢華麗的小楷，端正，瘦小而均勻，每個字都會向右略略斜上，線條優美，獨具一格。好長一段時間裏，我都會刻意模仿。書寫的態度，亦是一絲不苟。而他的博學儒雅和幽默風趣，在我看來，就像一本永遠參不透的教科書。

我對文學的偏好，除了受父親的影響，很大一部分來自於劉心怡老師的指導和培養。當然，後來的李忠惠老師跟聶瑞伯老師也功不可沒。自小閱讀的習慣，讓我寫起文章來如魚得水。我的作文，從來都是要在班上誦讀的。爲此，我一直沾沾自喜。直到那一次範文突然換成了別人，我才大吃一驚。不安、羞愧、巨大的失落和反差讓我如坐鍼氈。甚至有些暗恨。

永遠記得老師對我說的話。“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如果一個人的觀念和態度一成不變，那麼他很快就會被淘汰。社會競爭如此激烈，停滯不前和自戀式的封閉會毀了一個人的一生。我的.文章固然無懈可擊，但空洞華麗，缺乏新意和創造性的詞彙。也就是說，我已經陷入一種純自我的寫作模式，再不換一種思維，再不融入一點新的血液，只怕是仲永易傷，追悔莫及。這就是所謂的“滿招損”。

當頭棒喝，如遭雷擊！從來沒有如此觸及靈魂的撼動和震懾。儘管那時候的我，還只是個不諳世事的孩童，依然能從老師肅然冷峻的表情和語氣中辨出這番話的分量，是何其重，何其真，何其深！自此，我開始放低姿態，在老師的推薦和指導下進行閱讀，勤學苦練，很快便脫穎而出，自信和成功回覆如初。

感謝劉老師的語重心長和推心置腹。感謝他以朋友和長者的身份，一語道破迷津。我現在手寫草稿時，依然保留着將紙折三分之一的習慣。因爲老師曾說，這樣可以隨時修改，隨時增刪，又能預留一部分靈感。還可以保持頁面的整潔和美觀。這樣的習慣，我想，我會一直延續下去。只要憶及，便會心生感動和溫暖。

【四】

這世上，能夠影響和改變無數人命運的，唯有肩負教書育人使命的師者。就連偉大的教育家孔子，都能虛心向教，一字爲師，成就他的創世偉業。而那些功成名就者，憶及當年，誰不對自己的師者感激萬分？胸中溝壑和韜略，若不經名師指點，又怎能放眼天下，逐鹿中原？於是，纔有了那麼多尊師重教的經典與傳奇，纔有了那首膾炙人口的《長大後我就成了你》，纔有了深情如許的《米蘭花》。

師者，父母心。每個人的求學經歷中，對那份寬仁超脫的大愛，都有切身的感悟和體會。無論是學習與生活上的困難，還是思想與情緒上的波動，我們的老師都能體察和洞悉，並給與無微不至的關愛與激勵。誰能忘地凍天寒裏那雙溫熱的掌心？誰能忘斜風細雨裏的那一傘溫情？誰能忘課堂上那神采飛揚的講解與啓示？誰能忘單獨輔導時的那一份熱心和苦心？誰能忘挫折失落時那一次次催人奮進的私語？誰能忘成功忘形後那一道警醒肅然的眼神？誰能忘作業本上那一行行透染心血的批閱？誰能忘夜深人靜後那一窗奮筆疾書的剪影？誰能忘生病時的噓寒問暖？誰能忘那一臉落滿粉塵的疲憊與欣慰？……

感謝老師，我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是他們無私的大愛，是他們博雅的胸襟，是他們溫厚的掌心，是他們無言的深沉托起了我們的前途和命運。有限的生命，在他們手中繁衍生息，開出世上最絢麗的繁花一地。也許，桃李不言，蠟炬成灰，纔是他們最真實最完美的寫照。而我知道，再美好再華麗的讚譽在他們平凡樸實的偉大面前，都會失重，顯得蒼白無力。

那麼，就讓我捧出十二萬分的虔誠吧，爲他們送上最真最素樸的願：願你們身體健康，節日快樂！願你們桃李天下，滿園芳菲！

後記：謹以此文送給全天下老師，送給我的父親，也送給我最喜歡的紙墨飛花姐姐，風逝姐姐以及好心情裏所有的爲人師者。在這裏，我想跟你們說一聲：老師，您辛苦了！您的師恩，永難忘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