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散文

春還未到，這霧就這般濃，似稠密的乳膠，把整個原野，都罩在一片白茫茫之中……

我起了個大清早，就繞着校園的圍牆跑了一圈，用手稍一觸摸頭髮，竟能洇出點點滴滴的水來。荷葉上的水珠，也在風中一晃一晃的，如是一顆晶瑩的琥珀，一枚枚在綠葉叢中打着鞦韆兒……那遠處咩咩的羊叫，以及哞哞的牛聲，正和着小村雞鳴的聲音……

撩開迷離的霧簾，踏着一路小草的露水，我來到一處山坡上。不爲別的，就爲那枚冉冉升起的旭日，我想：此時，她還沉浸在萬丈碧藍的波海里，待會兒——我就會看到她美麗的雛形。她一定非常美麗！只要衝破那層層的雲霧，所有的光明，所有的溫暖，將普照整個人間，整個世界!

“阿哥，早啊——”

誰喊了我一聲，我忙轉身一看，哦，是位放羊的山妹子，約有十一二歲。只見她身穿一件厚厚的棉襖，戴着一雙破舊的手套，扎着兩條小辮子，雙頰被凍得通紅通紅的，顯得十分好看。

“你怎麼……哦，不念書，在這放羊？”我心裏不解，這年紀，當該是讀書的'最好時光。更或許是因爲我是一名爲人之師，總愛向這種紀的小孩問這個問題吧。

“我媽病了，都沒錢治。我又哪來的錢讀書？”她垂下頭，顯然心裏十分過意不去。

“都什麼時候了？”我狠狠地咬了下脣，望着遠方那枚已冉冉升起的旭日，可她還是在一片濃濃的雲霧中，無論如何掙扎，也逃脫不了雲霧的層層籠罩……如一枚蛋黃，有着濃稠的蛋白和一層厚厚的蛋殼。而就在眼前的她，卻只聽到她的啜泣，再看不到她的淚眼，只有那稍微晃動的身影。

“你怎麼了，有事麼？”

“我媽前月病逝了，就我和我爸，我爸天天外出打工，要到很晚才能回家……”

“哦，是這樣。”其實，我聽着心裏比她還苦，只是無心地應和着。

看一片濃濃的大霧又覆壓過來，像是沒有停的跡象，我不無擔心地說：“霧這麼大，羊不要緊吧？”

“不會，這坡地，羊十分熟悉。”她很有信心地說

“好吧，那我們到坡上去，看能否見到太陽？”

“好啊！”這時，她也十分高興。

我拉着她的手，就往上爬。當我們爬到了山頭，旭陽就漸漸露出了對面的山腰，在陽光的照耀下，霧也就漸漸散了……哦，眼前就是一片光明的曙光！

“哎——”我大聲地喊着。

“哎——”她也把雙手掐在嘴邊，高呼着。

“回去，跟你爸說——明天來上課，學校會幫助你的。”

她聽了，心裏很高興，但還是說：“那這些羊呢？”

“只要你爸同意，他會想辦法。”我忙蹲下來，拉着她的手，指着遠方的那枚旭日，對她說：“你瞧，她在漸漸升起了，所有的霧，也會散開的……”

她聽了，高興地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