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夢誰先覺的散文

這幾天心情不是很好，所以極力找些讓自己高興的事來沖淡憂傷。搜腸刮肚，溯本求源，挖出幾十年前的陳穀子爛芝麻出來曬曬，以圖讓往事也帶點陽光的味道。讓我生命的河水，在源起的那一瞬就注入歡欣的元素，就像在大海里放一小勺糖，也許不能改變大海的味道，卻能轉變心的方向，以後再找尋時，我知道它就在那裏，一定在那裏。即便翻遍大海搜尋無果，我仍堅信，它在那裏，就在那裏，一定在，絕對。

我是一個很懶散的人。我對於懶的界定是：所謂的懶人，並不是什麼都不幹，而是幹事情的'種類和持續的時間與衆不同。懶人其實活得比較有創意。

像我，貪睡是我最大的嗜好。隨時隨地，我都能睡着。原來在單位上班的時候，同事中有一個老頭，每天來都說痛苦啊，難受啊，昨晚又失眠啊，睡不着覺啊！……說得多了，我終於忍不住傻傻的問了句：“睡不着不好嗎？正好可以熬通宵，幹自己想幹的事！”結果老頭氣壞了，給我講了一大堆失眠的弊病。整整一個早上，我的時間都被他的失眠佔盡！這麼寶貴的可以足足做好幾個完整的美夢的時間，就這樣被糟蹋了！而且一去不回，永不再見。

我的瞌睡多是出了名的，一旦睡着，就是被人揹幾十裏地都不會醒來。小時候，媽媽出去幹活，我就一個人坐門檻上等媽媽。儘管每次都儘量保持警醒，可是每次都會發現自己在炕上睡覺，而媽媽早已經在家裏忙裏忙外幹活了。

上小學時學校夏天都有午睡。我不睡還好，不是睡過頭就是雖然醒了，但是整天都沒精神，還不如不睡。記得有一次就是這樣，直接睡過去了，醒來的時候天剛擦黑，家裏沒人，我就揹着書包上學去了，到學校見到老師，問我爲什麼來學校，我說上學啊。老師告訴我現在是下午，我怎麼也不相信，但是看老師說的很肯定，只好回去了，直到天黑我還沒明白過來。後來我就堅持不睡午覺。

初中的時候有一次考試，中午考英語，從不睡覺的我竟然決定睡一會，醒來去學校，剛好碰到同學都往回走。我還納悶了，怎麼都不考試嗎？大家奇怪我這會去學校幹嗎？大家告訴我試已經考完了，我開始還不信，跑到學校看到空空的教室才真的懵了。

中考的時候。老師把我們帶到縣城，住在賓館裏參加考試。換了新環境，很多同學都睡不着，我則呼呼大睡，最後竟超常發揮。可見瞌睡多未必全是壞事。

其實瞌睡也是一門學問，未必人的每一次睡眠都能達到無夢的黃金狀態，多數時候都是淺睡眠。於是人會做夢，會夢話，甚至會夢遊，甚而把現實的一些知覺納入夢中，例如小孩子夢到冰冷的河水，多半是尿牀了，被自己冰醒了。

我瞌睡多，上課免不了睡覺。可是我天生膽子小，最怕老師。所以每次瞌睡襲來，總是盡最大努力忍着，但一般都不會撐多久，就會把模糊的老師關在眼皮之外。老師有他們的法寶，突然提問是最常用的。於是我無論多困，總會留那麼一點點神識保持警戒，往往老師突然提問的時候，總會愣那麼幾秒鐘的時間，然後回過神來，對答如流，老師一般難不住我。

隨着年齡增長，本以爲瞌睡會慢慢變少，似乎歲月流逝並不能改變什麼。我還是我，瞌睡依舊。別人費盡心機都找不到的睡眠，怎麼到我這就安家落戶，再也不走了呢？

據說道家奇人陳摶老祖，大睡三十六載，小睡一十八春。人稱睡仙。我不知道如果條件許可，我是不是有過之無不及？是否我也可以呼呼大睡，不擇時擇地，不臥氈，不蓋被。片石枕頭，蓑衣覆地。南北任眠，東西隨睡。轟雷掣電泰山摧，萬丈海水空裏墜，驪龍叫喊鬼神驚，我只一味酣睡？

至人本無夢，其夢本遊仙。可惜我既不夢遊，也不遊仙，夢也做的光怪陸離。似乎時空交錯，像現在流行的穿越一樣，夢中，不斷變換着時間地點角色情節，辛苦的遊走於虛幻的紅塵，開啓另外的世界，演繹別樣的人生。

大夢無痕。枕上片時，卻已行盡萬里，穿越千年。一夢之中，傾盡所有。夢醒時分，欣然？悽然？茫然？釋然？木然？超然？坦然？

我非莊蝶，蝶亦非我。我只是那隻蟄眠的蟲兒，等着平地驚雷，等着破繭的那一天，等着剪碎殘夢，把陽光編織成片。成華裳，成詩句，成笑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