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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了老北京俗話有錢沒錢剃頭過年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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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下,民俗漸漸地被遺忘了。我卻想起了小時候年節時許多有趣的事。

想起了老北京俗話有錢沒錢剃頭過年散文

說實在的,我從不回憶那些悲傷或者建國後人們一生中“與人鬥”的傷心經歷,這叫忘記走麥城,常想過五關斬六將,人才能長壽不老。

去年在網上看到一則笑話,說:

“當你老了的時候,別忘了給孩子講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

那時候理髮店是隻管剃頭的

刮鬍子是傳染不上艾滋病的

白鬍子不是當教授的……”

老北京管誰叫做教授,不是真正的教授,而是這人有點酸腐,也帶點文鄒鄒的意思。

那時候,北京,確切地說是北京的大雜院有句俗話:“有錢沒錢,剃頭過年”。意思是無論窮富,都要把頭頂上這一方天地收拾得乾乾淨淨,爲的是從頭開始辭舊迎新,在新年來臨之前告別過去一年中的晦氣和不如意。有錢人家和衙門口當差的人們,一般是講究一點,到理髮館去,叫做‘理髮’。大雜院裏的人們就叫剃頭。

每年臘月裏面,理髮成了年底的一件大事。臘月二十四,一早起來奶奶就會提醒我們男孩子:“聽着剃頭的,別忘了……”那時,大掃除民間在二十四。有‘官府二十三、百姓二十四、和尚道觀二十五’的說法。所以,臘月二十三,官府就大掃除了,完事放假直到正月十六上班。有趣的是小偷活躍起來,說是官府放假了,沒有當差的管了。

‘剃頭的’,是對挑着剃頭挑子走街串巷的剃頭師傅的簡稱。所謂‘聽着’,說的是聽剃頭的發出那招攬生意的聲音。不像北京其他的小販串街吆喝,剃頭的使用一種像五官科檢查耳朵聽力的音叉一樣的東西,不過比音叉大,有一尺來長,是由一個U形鋼片和一根鐵棍組成的傢什,俗稱喚頭,剃頭的用鐵棍在U型音叉間從下向上猛地一挑,就發出了一種‘汪’和‘轟’混合成的聲音,音域很廣,清脆又深沉,傳播得比較遠,幾進的大四合院裏面也能聽得見。我們院子裏的男孩子們聽到了以後,扔下手中的條掃等打掃衛生的工具,撒腿就跑,都想沾上頭一份。

出門基本上不用細看,從聞到的味道上就能知道剃頭的在衚衕哪邊。

說到味道,那時的剃頭的都有一種共同的味道,現在想起來,好像悟出了味道的來源:就是剃頭的身上因爲抽旱菸或者水煙,以及‘胰子(那是對肥皂的俗稱)’混合成的味道回憶起來,並不難聞。

剃頭挑子,一頭是一個板凳,下面有一個屜子,裝着剃頭梳辮的工具:幾把剃刀、梳子,篦子、推子;一頭是一個燒着熱水的小爐子,燒木炭,上面有個圓筒形的銅鍋,鍋上面是個銅臉盆。給人洗頭前,要先把臉盆端下來,才能從下面舀水。這另一頭,還有一個支起來的架子,上面有用來圍在客人身上的手巾和布單,還掛着收拾碎頭髮渣子的笸籮等等。

剃頭師傅兩隻手不扶着擔子,而是在不停地挑動那隻喚頭,嗡嗡轟轟轟……。他們在大街小巷到處地轉游,有人要剃頭,就歇下挑子,請顧客在他的那張凳子上坐下,問你,是剃光頭呢,還是留長髮?如果剃光頭,就先用熱水給你洗頭,洗得滿頭肥皂沫,再拿出剃刀,三下五除二,把你的腦袋剃得鋥光發亮;剃刀有好多把,刮頭是一把,修臉是另一把,刮鬍子還有一把。不管哪把刀,都要邊用邊在一塊發黑也發亮的蕩刀布上蕩一蕩,要不刀就不快;每次看剃頭師傅拿着刀給人剃頭,我總是捏着一把汗,生怕他一不小心失手,把人家的腦袋劃破了。

剃頭的大都有一手絕技:掏耳朵、剪鼻毛、清眼目、修理鬍鬚和頭、面、頸、肩部的按摩。嚴格地說,剃一次頭,包括上述各種的全套服務,不用你說話,約定俗成地按部就班的'進行了。小孩子剃頭簡單多了,太小的,怕哭,剃頭的還會拿出一個小撥浪鼓給孩子玩。只有這些手藝都掌握纔算是人人要叫的剃頭的,一般也都有固定的街區,大都認識。因此,剃完頭的人,不僅鬚髮整齊,紅光滿面,頭、肩各部位也都覺得舒服。可是,剃頭的錢掙得並不容易,民國時,那錢叫‘金元卷’,不值錢,小孩子剃頭大約五百元,相當於現在的五分錢。

現在,中國存在了近三百年的這項手藝已經消失,轉變成由穿白大褂的美髮師們從事的新職業了。

其實,看着那一頭熱的剃頭挑子在大冷三九天冒着熱騰騰的蒸汽,就感受天有多麼冷,這剃頭的不容易。實際上,做剃頭的這行業可不是好受的事情。坐在凳子上先用熱水給洗頭,再用推子慢慢地把頭髮理掉,然後用熱水洗淨頭髮渣,手是受夠了罪。

在當街,三九、四九天,開始的熱水洗頭還真覺得燙,頭不停的躲着那熱水衝下來。到閃着銀光卻冰冷的推子上了頭,身上就不禁打個冷戰,有時那推子還不時地把頭髮夾住硬生生地拔出來幾根,嘴中就發出‘哎、哎’的聲音。

剃頭的大都只穿一件棉大褂,幹活時還得挽起袖子,露出半個胳膊,頭上不知是出的冷汗還是熱汗,手已經凍得通紅,真的不容易。

剃完頭,奶奶也站在了旁邊,把頭調過來扒拉過去地看,有時就叫剃頭的再給找抹找抹。

只要剃完頭,就該盼着穿新衣、戴新帽、穿新鞋,吃一年纔有一次的有肉的‘大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