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朋友的散文

曾經心裏有一個大大的疑惑，爲什麼男人對煙情有獨鍾。直到有一天，有個同學不經意間提過，“煙是朋友，因爲到任何時候，煙都不會騙你。”把這話品味一番，方纔明白其中的深刻，我這個不曾抽菸的學生，是無法很恰當地體會，亦或是揣測夾雜在人與煙之間的這段亦幻亦真的情感，也許，只有你真正和它接觸了，纔會瞭解它、品味它、甚至依賴它，香菸是朋友，以時間的代價。我這裏寫的，不是批判，亦不是歌頌，僅僅是站在一個旁觀者的角度，客觀地表達自己對於煙的所見所感。

學校混跡這麼多年，身邊也不乏很多愛煙的朋友，有些平日裏三兩口怡情，有些再誇張點就嗜煙如命了。他們人都很熱情，初見你的時候，總會從口袋遞來一根菸寒暄一番，在得知你是門外漢的時候，也絕不會強求，掏出火機“自斟自飲”起來。這點與酒不同，衆人飲酒，多圖個一醉方休，酣暢淋漓間免不了的勸酒敬酒，最後無不酒酣胸袒，醉夢人生。有人說，酒是無味的，是人把它演繹了。酒精麻痹的是神經，更是理性，而對於香菸來說，這種物質叫尼古丁，把麻痹一詞換成鎮定也更恰如其分一點。一根燃着的香菸，片刻須臾，便可以使人鎮靜下來，跌宕的心也得以平復，如果一定要找個什麼東西慰藉一下自己的話，那麼手中的煙，便是你不二的選擇。

所謂過眼雲煙，香菸給你創造的便是一片短暫而富有迷幻色彩的幽夢仙境。眼前的火光隨口中吞吐忽明忽暗，些微的溫暖自菸草傳到指尖，雖有些杯水車薪，但也足以讓一個人暫時忘卻心中的愁苦和悲涼。騰騰的煙靄幻化龍蛇，自口鼻灌入，翻滾在朵頤之巔，索然無味如人生一般，細細咀嚼，虛無中夾雜着一番熱辣，寬廣的胸懷裏處處艱辛。就在心中憋悶的瞬間將這些雜陳瑣物一併呼出，既而吸入兩三口新鮮的空氣，頓時倍感歡愉舒暢，一絲甜意掛心頭。用拇指與中指拿捏濾菸嘴底部，緩緩豎起，食指輕輕彈落駐留在上面的菸灰，凝望着它生命的燃燒，在煙火垂微時把他送到嘴邊，猛吸一口，促成一刻燎原之勢，然後等他燃盡，從手中墜落，劃出這趟人間之旅的最後痕跡。人把鮮活的氣息送去，讓他燃燒地更猛烈，同時也加速了他生命的終結。於煙而言，生命本就是短暫而微不足道的，從火機點燃他的那一刻開始，他便沒有選擇，激情也好，平凡也罷，他全部的意義僅在於犧牲，一場無法改變的宿命，什麼也無濟於事，在被人類美美品嚐一番後，還能續寫怎樣的奇蹟？

有時候，我竟認爲，煙如人生。一明一暗，一起一落，看似乏味，其實充滿艱辛，短暫渺小，很多不能背離的規則，而真正相同的，便是燃燒自己的奉獻，這一點，香菸比我們做的更好，更真實、更徹底。懂煙的人對於煙的喜愛和依賴常人無從瞭解，幾十年就一款牌子，一個包裝，從不覺得厭煩，任市面上琳琅滿目，花紅柳綠，心中對它的執着從不動搖。也許，他在乎的是那種熟悉的味道，就像從小吃慣了母親的手擀麪，天南海北到處再尋不到這樣相同的滋味。一根普通的香菸，記錄了他從無到有打拼的歷程，在他若干年發跡之後，他已經習慣，上衣的外口袋裏裝着一包煙，也許它比不上“中華”、“熊貓”來得顯貴，但是他再也離不開它，從前是，今後亦如此。那是在很久很久的一個夜裏，他拿着身上最後的五塊錢，來到掩藏在衚衕角落裏的一家雜貨小店，買了一包落了灰的“白沙”，然後站在昏黃的路燈下，一根接一根的抽着。已是深夜，肚子餓的咕咕直響，身上兩件單衣，也再經不住什麼所謂風的親吻了，明天將何去何從，他的心中，沒有答案。那樣的夜，菸頭掉了一地，在抽完最後一根菸後，他用腳踩滅了火光，然後消失在黑暗的街道中......

那一夜，他向煙訴了苦，生活的打擊遭遇他撐不下了，不能跟母親或者女友講什麼，便把煙當作了朋友。煙不曾騙他，二十根一根不差，每一次燃起燒盡都是生命的一個循環，他看懂了，煙的答案，這般痛楚也浮雲一樣煙消雲散。那樣的深刻感覺，遠比尼古丁所能給予的更多。人們不曾發覺，男人愛煙的原因簡單地令我難以相信：女人們的煩惱，可以給男人傾訴，而男人的呢？手中的香菸便成了最忠實的傾聽者。

無論您懂煙還是不懂，我都要告誡您一聲：吸菸有害健康。這其中的危害，想必您比我瞭解的更多。如果您心情不快，也不用拿他來解悶，只是想想這個老朋友就好，想想上面的那個故事，一切都是過眼雲煙，最該珍惜的，就在您的身邊。

煙，朋友。

朋友，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