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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家,我的老家散文

散文3.36W

老家,我的老家……

老家,我的老家散文

我的老家是大黃魚的故鄉,東海蓬萊仙鄉衢山島。老家滿蓄了年少時的溫馨,喧亮過衢港燈火的燦爛,奏響着時代行進的壯歌……點點滴滴,總是牽動離人的情懷,那濤濤的海浪,行駛的舟楫,是綿綿鄉愁悠悠回縈,剪不斷,理還亂……

老家最繁華市面在島斗大街。

從大南嶴口向北延伸到北街埠頭一條曲曲的街道,那叫橫街,與大街“丁”字交接,這兩條街是島鬥主街,把整個島鬥貫聯一體。

島斗大街由東北向西南,傾斜着,曲側着,像個拉成600來米長的“S”字元。這大街與橫街兩邊商店家家排列,大街經營多是生活用品、菸酒糖點,飯店客棧;橫街經營的多是漁產用具,鮮魚蝦蟹。

每天,漁船出洋歸來,島斗大街更繁鬧起來,四省八區的漁人踩着高昂快樂的步子走向島斗的街市。這條大街就人來人往,熙熙攘攘。這裏的貨物特別豐盛渡船直接從上來進貨,縣城裏的人,也常來這兒購買。菜市店鋪歡騰了,飯店旅館紅火了。而最讓我感觸深刻的是,各式各樣的藝人,一班接一班地到來,唱文武走書的,演越劇紹劇的,耍刀槍、賣膏藥的,變戲法玩耍猴子的,各種民俗文化繽紛地流溢在這街道上,形式多樣各有奇趣,真有點“百花齊放”的味道。

老家大街上的那段那段繁華時光,那民族文化的彙集之景,是我年少的文藝愛好的啓蒙,是我感知藝術的前導。

我每次來到街上,常常被這滿街的景象迷住。在暖暖陽光的普照下,在大衢飯店一邊,看變戲法的神奇莫測,令我驚奇猜想;看大力士們正在供銷社門口展示功力,手劈磚頭,頭擊瓦石,令人震驚;再下邊,有人在彈琴唱歌,展舞亮姿,優美動人……還有鼓樂之聲一陣又一陣傳到街上來,街邊人家裏又在演出各種節目。街邊人家裏的演出到了晚上更是熱鬧。晚上的大街依然通明熱鬧,人來人往,商店、飯店特別興旺。大街邊人家的大廳堂或大道地上,有的演戲,有的說書,有的演出小戲文,也有滑稽劇的,門口人頭濟濟,裏面鑼鼓陣陣。

小戲文使我最早接觀看的藝術。道地中,已經坐了上百人。堂檐階前,二尺左右的布圍臺上,一個白衣的小人正與一員紅衣大將刀來槍往,扭作一推,翻作一團,臺後竹板急促的拍擊與鼓樂相合,把那場爭戰陪襯得更加緊張。那紅衣將啊喲喲叫着居然被白衣人打敗,逃下去了。白衣人也追了進去,這臺的後排是高高的綵樓,二邊各垂着布廉之門,是那些“人”進出的地方。小戲文又叫木偶。那似懂非懂的故事,那一個個活靈活現的人兒,叫我目不轉睛,看四個大將刀槍交戰,騰空翻躍,背後令旗出花團。臺下喝彩聲聲,我竟有想當那木偶兒,做那小戲文的願望。於是我終於知道了我看的小戲文是《薛仁貴徵東》。正巧表哥有一本《隋唐演義》。我便拿回家,查着字典看起來。慢慢,也理出個頭緒,嗬,小戲文上的故事,不全在這上面麼?於是從小戲文,我愛上了讀書

後來喜歡聽說書。來老家說書發是從老家去外地學藝揚名的王文彪,他聲色俱全,說唱結合,聽衆衆多,場面熱鬧。聽過他說的《七俠五義》和《呼家將》,因爲沒有買票的錢,加上奶奶的緊緊管束,只是聽了幾個片斷。說書是一種用語言結合動作情態來表演的藝術,這語言進行細的化想象的空間,正好適合我有了一點想象的腦袋收錄。

我常常,想那些演藝景象是從海上涌來,跟着大黃魚的浪潮上街。年少的我就喜歡街上那些藝人武師,總會呆呆地欣賞,心裏生出一份嚮往,好想具有他們這樣的本事,於是我也學過武術,學過魔術,但是最後都把這些傾注在讀書中傾注在想象中,於是愛好起文學來。

如今回到故鄉,原先的島斗大街儘管店門洞開,音響喧響,各類現代物質琳琅滿目。只是少了那種藝術氣。是的,生活在前進,然而,記憶的東西,卻反而閃亮起來,讓人沉浸在美妙之中……

在1950年2月的陰冷空氣中,在母親的咳嗽聲中,我提前降臨在老家一所不錯的宅院中。據說我小時候瘦得可憐,頭小得就如熱水瓶的蓋子。母親因體弱沒有奶,好在爺爺開着個南北雜食店,奶奶就從店裏拿來核桃碾碎,用熱水衝成汁水,用棉花團蘸着餵養我。母親去幹活賺錢,奶奶擔起家裏的雜務,是奶奶在生活上對我精心的照料,才使我這個不足月、少而斷奶的'瘦猴子,慢慢成了一頭小牛。

奶奶對我可謂關心照顧無微不至。小的時候,心裏想要什麼,就去找奶奶,可是我又說不出來想要什麼,就跟在奶奶後面低低沉吟着,從房間跟到竈間,又從竈間跟到房間,奶奶就說,你想要什麼,我給去辦,可我還是說不出來,奶奶就說出我想要的東西。我的心思被奶奶一眼看穿,奶奶就千方百計去想法辦來。於是家裏有了一句傳謠:“‘奶奶’一聲,豆腐變餅。”

大姐去農村工作,就只有節假日回家,她對我也很關心的。她發工資拿回家來,有時候還會給我一個五分的硬幣。這五分錢,我可以到志華公公的地攤上看五本連環畫,可以看三次西洋鏡,還可以買五顆硬糖,可以買100顆炒豆……可我總是不捨得用,把五分角子捏摸得油油發膩,才花掉一分錢,然後把找回的四分錢捏摸得油油發亮,纔不舍地又花去一分錢……

老家有着親人的點點辛勞,也有着親人的絲絲關愛。

在最艱難的歲月,母親帶着我們爬上老家的山野。山野生長着各種植物,有黑色薄薄地貼蓋着地面的“地神”,有薺菜,馬蘭頭,魚腥草之類的野菜;還有山坎蓬蓬綠色的啓發魯班發明了鋸的蘆柴,孕育着將來會開出高高搖曳的蘆花的我們稱之爲“茅莖”的胚蕾……

而隔壁鄰舍海根老爹,攏洋回來,卻總會送給我們兩條大鯧魚。在那個時期,世情多變,人情如紙,也許只有在大海里磨礪過的人才會這樣講義氣,不持世利。

就這樣海味與山珍的組合,成了我家最佳的菜餚。我們就在老家山的養育下,在海的資助下,度過那個多蹇歲月,迎接新的生機。

1994年我調離老家,來市城工作。母親就一個人孤苦伶仃地生活在老家,居住在老屋。雖然我們兒女們多次要接她來城裏,可母親總是推託,怕給我們增加麻煩,寧願自己含辛茹苦。

母親爲我們,總是考慮得細緻具體。那年她生病了,卻也不告訴我們。到了年底,她去求籤問師,說年底是關隘,於是她就艱難地跪拜觀音,祈求讓她順利度過年關,讓兒孫團聚閤家歡快過個歡樂年;否則在年節之時害兒孫臨喪奔波,那是她最大的不安。母親把自己的生死病痛放在一邊,考慮的只是我們的快樂、平安。

老家的山水養育了我,老家的親人哺育了我。母親的愛匯聚了老家的深情。於是一種幸福,一種感激,一種心存誠意對養育之恩、關愛之情的竭盡報答的心願總在激躍跳動……

老家是伴着岱衢洋漁場的興盛而興盛。而當大黃魚流失匿跡,老家面對時局的變幻,生態的變換,卻波瀾不驚,泰然處置,從容自若,“淳薄既異源,旋復還幽蔽”,憑島山的原真本色,將五石崗的幽麗、大沙碗的繁茂、石筍坑的壯觀、紅山崖的奇妙、馬足崗的挺撥、沙嶺的濤聲、冷峙海風、觀音的雲霧、釣島的風情展示奉獻,開創漁家樂,呈現新氣象。

老家發揮着“衢山”通衢大道,四通八達的水域特點,緊跟着時代的路腳步,邁向新的進程,如今已成爲長三角聯運的的一個新型港口、中轉碼頭重要一員。

而老家作爲懸水之島,已經可開啟了走向外面世界的通道。二十世紀的六七十年代,三天才有一班的航船,從島城經四個多鐘頭風浪顛簸,才遠遠停泊在老家港灣的洋麪上,得用一隻舢舨似的渡輪,一小船一小船地把客人載到客輪上,又一小船一小船的把輪船上的客人載到碼頭。碰到風,那就無法進出。1983年,在琵琶欄長堤對岸,一個可以成爲省內記錄的碼頭建成了,那600多米的引橋,如一條水龍屈伸在波動的海面。一個靠渡輪上船的時代就這樣結束了。如今快艇,車度一天多班,上海、鎮海、寧波都有直達船班。過去四個鐘頭的航程,現在只要一個多鐘頭時間。老家跟在快步邁進,正在變化發展。

我等待着,翹首展望着,老家在新的歷程中必將重振往日的風采,再現當年的繁華風光。

老家,我的老家!

標籤:老家 散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