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有秀兒散文

秀兒是我的大學同學，一個純純粹粹的江南美女，有這麼一位美女做同學，似乎當年的大學生活也更值得懷念了。不止我這樣認爲，我的很多同窗都這麼想。曾經有同學自豪地說：秀兒是我們大家的姊妹！言外之意，秀兒是全體男生共同的偶像。

畢業十幾年間，總共與秀兒見了不過四次面，這已經不少了，有的連一面都沒見上呢。很多人對我很嫉妒，看得出來，秀兒在他們心目中份量很重，位置很高。其實，全班十幾位女同學，能做到這一點的，也唯有秀兒自己，只不過大家雖然心明眼亮，卻沒有機會當面說出來而已。

上學的時候，一幫青頭愣小子，晚上熄了燈，照例要開“臥談會”，主題自然是對班上的女生評頭論足，有兄弟不無感慨地說，全系那麼多女生中，秀兒儘管算不上是最漂亮的，但綜合指數絕對佔第一位。對於他的說法，大家一致表示贊同。許是所學專業的緣故，相比起師大等院校來，母校女生數量極少，而且又都是精英，或者顯露霸氣，或者顯露靈氣，個性極爲張揚。總之，象秀兒這樣既秀外又慧中的，卻是少而又少。

那時候，在我們眼裏，秀兒很神祕。爲什麼會有這樣的感覺，不是因爲秀兒自己故作神祕，而是她從不矯揉造作，從不介入同學之間的無謂紛爭，更見不到她成天捯飭得花枝招展的樣子，始終以素面清妍的形象出現。以至於有男生感嘆，一位女子最高的境界，秀氣、靈氣、大氣，都讓秀兒佔全了，不知道誰有福氣能獲得她的青睞？如今，回首往事，的確佩服這位男同學的觀察力。細想想，同學四年，還真沒有人發現，在秀兒身上出過任何的“緋聞”，關於這件事，後來跟秀兒見面的時候，我求證過，沒想到秀兒的回答，卻是讓我啼笑皆非。原來，全班幾十個男生，秀兒不是沒有喜歡的，可惜這些青頭故作深沉狀，誰都不敢向她有哪怕遞紙條這樣的舉動，讓秀兒無比失望。對此答案，大笑之餘，我跟秀兒解釋，這正說明秀兒在我們眼裏如同女神一樣，又儼然卓爾不羣的`青蓮，不敢有絲毫褻瀆的意思。

對於我的說法，秀兒卻高興不起來，按她自己的想法，一個普普通通的女子，能在男人眼裏樹立這樣的形象，既是一件很值得高興的事，又是很令人遺憾的事。也許這就是宿命的力量，大家在一起只有同學的緣分，卻沒有獲得阮郎歸的福分。秀兒如是說，對此，我無言以對。

二零零九年國慶節，全班同學大聚會，秀兒是帶着女兒去的，小丫頭才六歲，古靈精怪，極短的時間裏，居然就能跟一衆叔叔阿姨打成一片，讓大家驚訝不已。更讓我們驚奇的，是秀兒身上的變化。與上學時候相比，秀兒瘦了很多，也前衛了很多，頭髮染了，顏色很沖人眼球，從穿着打扮上看，與記憶中的秀兒判若兩人，有人戲稱當年的仙子終於有了人間香火味道了。我與江蘇的楊君一個房間，說起秀兒的變化，一向眼高於頂的楊君，不住口的讚歎：“秀兒不簡單！很仗義，很大氣！”原來，此前楊君曾出差到浙江，秀兒的熱情款待讓他極爲感動，不但如此，許是愛屋及烏，對於秀兒的同學，連她的老公始終都是高看幾眼。這是秀兒的魅力，更是本事，楊君口氣堅決地說。

楊君說得不錯，秀兒的魅力總是給人潤物細無聲的感覺，不知不覺就會被她感染。在最近一次見面時，聊起家庭，能感覺得到，秀兒對自己的老公心存感激。她說，所謂對老公的感激，只能在同學們、朋友們中間來述說，夫妻在一起，要的是彼此的信任和默契，感謝的話說出來反而是畫蛇添足，更多的時候要從眼神、舉動上來表達。聽到這話，我不禁對秀兒的智慧大加讚歎，更替她高興。天底下的男人，有一個算一個，幾乎都不太願意找一個比自己聰明的女人做老婆，一個女人在老公面前過於聰明外露，絕對不是一件值得稱道的事。然而，秀兒對這個問題把握得相當準確，恰到好處，也許正是她真正聰慧之處。

秀兒在家鄉做律師，從業十幾年，經歷了若干曲折，如今事業直上中天。對於她從事這一行兒，我們都替她惋惜，潛意識裏，寧願秀兒能有一個輕鬆自在的工作，不用去勞心勞神。但這只是美好的願望，一個人如果太順了，會出大問題的，秀兒這樣認爲。對於自己多年來所遇到的困難，秀兒不願意過分渲染，甚至不願意提起，認爲多說無益、徒增傷感，這樣的心態，讓我們這些鬚眉漢子都極爲慚愧。其實，還不止這些，做了律師的秀兒身上，卻幾乎見不到同行業人士具有的狡黠與市儈。因爲工作的關係，我接觸過爲數不少的女性律師，無一例外，咄咄逼人幾乎成了她們的本能反應。但十幾年過去了，如今的秀兒卻依然如當年那樣溫潤自然。很難想象，在法庭上，秀兒會是什麼樣子。

這次見面後，我與夏君一同開車送秀兒去機場，相對依依，秀兒不捨，我們何嘗不是？光陰是百代過客，從相識到現在，二十年匆匆而過，當初臥談美女的青頭愣小子們，面上都已經深深刻上歲月痕跡了，但願不論多久，秀兒仍然如蓮、如蘭，不管溯洄還是道阻，依舊宛在水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