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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的吟唱的散文

散文1.58W

又是一個星期天,潮水般的院落退去了喧囂,沒有上下課用鐵錘敲起的“鐺鐺”聲,沒有滿院的跳房子、摔皮筋、滾鐵環,熱撲撲的氣息。就像魔法師的手,指向午夜十二點,一切都隱退,一切都靜止了。

童年的吟唱的散文

風拂過院落內的垂柳,可以看出它們寂寞得發抖。我知道這喧鬧與寂寞都不屬於我。我屬於何方,何方又在何處?小小的心總是莫名寥落着。

“嗖嗖”兩步攀上柳樹的枝椏,倚上樹杈,握緊枝椏,拼命踮起腳,順着坍塌的圍牆,望去,圍牆外是長滿尺高辣椒草的荒宅基,地面潮溼、黏滑。不着陽光的地方長滿濃密的青苔,厚厚一層。春天來了,荒宅基裏聞不到清新的青草味,只有在陽光的作用下,蒸發出的經年埋葬的植物、小屁蟲腐爛的味兒。

目光再擡高些,荒宅基過去是村邊的村路,村路上總是空無一人,沒有一丁點兒聲音。人去哪裏了?天地間總找不到共鳴。村路過去是一大片平坦無垠的水田。春天裏的水田青青蔥蔥,波紋盪漾,在熙風麗日的照拂下,一日日地豐腴着。它們在水田裏賣弄着身姿,齊刷刷地扭着秧歌,“嘩啦啦”放肆嚷嚷。觸目望去,心窩一暖,眼底一顫,生命好像有了着落,綻滿了秋的笑顏。

秋收後,眼前不再有翠綠、金黃擋着視線,攀上柳樹的椏杈,順着坍塌的,露出泥土的灰磚牆望過去,荒宅基再也留不注目光,掠過收割後的,在一條條田埂上,留下高矮不齊的莊稼茬。目光遠些,再遠些,掠過了遼闊的莊稼地。隱約可見一條筆直的、向兩邊無限延伸的帶子,是馬路,應該是馬路。隱約看到一兩個影影綽綽的.人在踩自行車,彷彿聽到了“吱啞、吱啞”旳聲響。從帶子這頭踩向帶子那頭。也有沒騎車,肩頭扛着包裹在走路的。人不多,稀落地過往着。上午,從院落可望見的這條馬路走向距院落越來越遠的地方;下午,從遠處又匆匆走向院落的這頭。零星的一兩人,有時隔了很遠才又看到一人。好像魔法城堡裏出來的人物,上演着啞劇,不仔細盯着,它還會不小心跑丟。他們從哪裏來,又去向何方?那條變換着魔法,像帶子一樣的馬路,定然不同尋常。

稍大些後,我用心驗證了那條馬路,確實與村路不同。非常寬闊,可並排走十來人,馬路兩側有窄窄的流水溝,清澈的溝水一年四季地淌着。伏下身子,貼近耳朵,能聽到“汩汩”的流水聲。水溝的兩側,又覆蓋了各異蔓長的野草,開着小花,清新如在陽光下晾曬過的衣服,有好聞的味兒。馬路上鋪了一層沙子,嵌進泥土裏,成爲堅實的路面。雨後,那一顆顆沙子被雨沖刷得通體發亮,晶瑩剔透,像一粒粒碎寶石潑灑在路面上,閃閃發光,以至我,挪不動腳,低下頭,四下尋覓哪顆亮、具棱角、像寶石。中意的,一定要扳出來,拿到水溝裏清洗,帶回家,當寶貝藏着,等着尋寶的人來覓。這,已是一兩年後的事了。

當時的我,攀上柳樹枝椏,極目遠眺,世界對我而言是未知的,未知到,隔着一大片水田的對岸,於我就有着無窮盡的吸引力、無邊際的遐想和癡癡的想念。天,真的只籠罩了地那麼大?爲什麼奔跑的腳步,總是踩不到天的邊際?爲什麼月亮總愛逗我玩兒?難道,那條城堡裏的馬路,是連接了天以外的世界?不是?難道它來自月亮?

目光掠過城堡裏的馬路,視線到了盡頭。馬路的那一側,是青黛色的土丘,土丘上長滿橫七豎八的矮灌木,鬥獸般的枝椏把前方視線一併遮住,只能看到高處,淺藍色的天空,曳着薄雲,如揚舞的輕紗,婀娜多姿,柔媚極了。土丘的並排側,凹陷處,竟然也是一村莊,看得見低低矮矮的、灰色的土磚屋檐,如我的院落一般蕭瑟、低落。村莊被一團氤氳裹住,炊煙裊裊,演繹着平淡無奇的日落日息。

帶子似的馬路,一直向兩邊無限伸展,目光不能窮盡,不可探究。巨大的、變幻莫測的蒼穹懸掛在頭頂,如一把伸縮自如的魔法傘。晨曦中,徐徐撐開,就像在天圓地方中設了一個舞臺,天天咿咿呀呀地唱着戲;暮藹中,優雅地收攏,緩緩謝幕隱退。彼時,萌動的生靈眨着迷惘的眼睛,不得解惑地看着周遭的世界,聽着心靈深寂處的呢喃,探求着幻想着。

歲月湮滅了煙塵,往事難追憶。

城堡裏的人和物隔着時空,令人遐思和嚮往。那裏的神祕和美麗,沉澱在歲月的銀河裏,烙印着童年的寂寥、困撓和希翼,就像生命的臍帶,不知遺落何處,低吟細唱着生命的輓歌。

標籤:散文 童年 吟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