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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歲月沉澱的那些記憶散文

散文2.86W

當我把這一段文字記錄下來的時候,我才知道,往昔的那些經歷是那麼寶貴,歷練我的心智,在往後的道路上,我學會了堅強。

被歲月沉澱的那些記憶散文

——寫在前面

我討厭下雨天,每當下雨的時候,我總會滋生出一種厭倦的情緒,間或,嘴裏嘟嚕幾句,表示我對雨天的不耐煩。春雨連綿不斷,很久沒有看到太陽的笑臉了。聽到讚美雨聲的人,我更是不屑一顧,這和我兒時的經歷有關。

我出生在一個小山村,80年代末的原始森林還保持着原有的模樣,山脈連綿且人煙稀少,大山裏的一些山貨只供當地人生存。回想那時的日子,如螞蟻運食般的艱辛。

我從八九歲就不喜歡雨天,因爲雨天裏爸爸媽媽的嘆息聲將整個日子掩埋了,總看到媽媽因爲不能上山幹活一臉的煩惱。我們兄妹四個,最小的弟弟才過兩歲,由於沒能跟爺爺奶奶一起生活,帶弟弟妹妹的活只好落到身爲長女的我身上了,天氣晴好的時候,通常是我帶弟弟妹妹在家,爸媽上山砍竹子賣成錢,維持一家六口人的生計,日子很清貧,卻是很幸福。

陰雨綿綿不斷時,我總會看到母親翻箱倒櫃,翻得更多得是一個她陪嫁的小木箱,而且,每次一翻總會有一些成就來。一毛、二毛、五毛的硬幣滾出來,每當看到那些東西,母親的眼中閃過些許欣喜。當找到好多枚的時候,母親總會拿起我的手,如數交到我手裏,接過那些硬幣時,我總覺得手心裏沉甸甸的,用手使勁捏緊,生怕一疏忽丟掉,一路攥緊跑到供銷社,換來已經斷了多時的油鹽醬醋,那是我最快樂的日子。

樹木林立的大山裏,生長最多的`是各種大樹和竹子,有人拔了竹筍回來炒着吃,發現味道不錯。於是,稍微有經濟頭腦的人就把收售竹筍作爲一種營生的手段,做了小老闆。而我從十歲的時候,就跟着父母去山裏拔竹筍,爲了換來更多的家用。

山路很遠,路面坑坑窪窪,很是陡峭。兩旁還有許多不知名的野藤,霸道地伸展到路面上方,讓走過的人總左刮右撞的,纏纏繞繞走得很費勁。儘管那樣,我們一家也沒有放棄拔竹筍的念頭。

嚐到了竹筍的美味,很多人都喜歡,竹筍收購的價錢越來越高,所以,拔竹筍的人也越來越多。近些地方的山裏,聚集了好多拔竹筍的人,爸爸爲了拔到更多的竹筍,爲了掙到更多的錢,就帶着我和媽媽到更遠的地方去拔竹筍。每天早晨,我們總在天沒發白的時候就出發了,揹着袋子和幾塊餅乾,打着手電筒,走到沒路的地方爸爸就在前面開路,稍稍把兩邊的樹枝扒開,在翻越的山坳作上記號,以便回頭時找着家的方向。不知道翻了幾座山,天才終於亮了起來,太陽出來了,被露水打溼的褲腳和鞋子慢慢地變幹,不再粘得難受。如爸爸想的一樣,遠處的山裏,好多好多竹筍,遍地瘋長着,都是壯壯的,像個小胖子一般,我覺得它們真的好可愛,因爲有了它們,就可以換錢上學了,也可以換錢買新衣服新鞋子了。

清晰的記得,我當時穿的涼鞋帶子已經斷了幾次,都是用燒火的鐵鉗子補起來的,但還是沒有告訴媽媽。經過一個多小時的努力,我們拔了三半袋竹筍後,媽媽把它們全部聚在一個稍平整的地方,照例讓我一邊守着,一邊在那附近邊上的地方拔筍,而爸爸媽媽去更遠的深山裏。其實我是一個膽小的女孩子,爸爸媽媽走遠的時候會很不安,會害怕山上的野狗柴狼,但我從來沒有對媽媽說過“不”,因爲我知道害怕不起任何作用的,那時我一心想着多換一些錢。

有那麼幾天,天陰陰的,還下着雨,氣溫下降到七八度,去拔筍的人少了,價錢卻一直上升。因爲這,爸爸媽媽從來沒有間斷過去深山裏拔筍,他們一直堅持着。

那個週末,我也跟着去了。記得那天森林裏霧氣很重,白茫茫的一片,能見度不足五米,因爲我們總是能收集到最多的竹筍,所以,“我們的地盤”被別人發現了,那天有好幾個人也到那裏去了拔筍了。看到這種情況,爸爸媽媽急急地趕在前面去拔,而我還小,肩上還揹着十來斤的筍,在溼滑的竹林裏走得很艱難,眼看別人都要追過來了,沒辦法,爸爸媽媽讓我留在這個山頭拔,回頭再來找我,讓我害怕的時候就大聲地喊爸爸媽媽。起初我總是隔半小時喊一下媽媽,媽媽在遠處也是響響地迴應着,聽到媽媽的聲音我也就不覺得害怕了。因爲筍兒很多,我也顧不上了,不停地來回尋找着那些筍兒,看着越來越沉的編織袋,心裏越來越踏實。人聲越來越少了,同村的那些人不知道翻到哪邊山嶺了,茂密的竹林被霧氣嚴實地籠罩着,雨滴用力拍打着竹葉子,肆無忌憚地張狂着。衣服溼透了,林子越來越顯得陰森森的,很恐怖,彷彿在那一瞬間,電視上看到的,奶奶故事裏的鬼怪都會跑出來一樣。我大聲地叫着爸爸媽媽,可是他們走遠了,聲音只在山谷裏一陣陣地迴盪,然後消失。用盡力氣把竹筍都搬在一起,然後找了一棵大樹頭坐下,媽媽說過,在山林裏,坐在樹頭旁,可以防止野獸突然襲擊。

許久,林子裏還是沒有一點聲響,偶爾只有一兩聲鳥叫。我環抱着冷得發抖的身子,眼睛死死地盯着腳邊被雨滴打出來的水渦,不敢看遠處。叭,叭,叭……聲音由遠到近,像是有東西踩在竹子乾枝發出來的聲響,是人?是野獸?是鬼怪?還是爸爸媽媽回來了?我越聽越害怕,心在那一刻着急得抽痛,但喉嚨卻發不出一點聲音。“只能聽天由命了”,我無奈地想。

“葉兒,葉兒……”爸爸的聲音急切地從山坳裏響起了,剛纔傳來聲音的那頭,急速地響起一陣更大的響聲,竹子被踩得全斷裂了,像是野豬受到驚嚇在逃跑。終於看到爸爸的臉了,昔日熟悉的臉在那一刻卻是那麼動人,那麼讓我渴望看到,彷彿離開了幾個世紀。

爸爸媽媽挑百來斤的兩大袋,我就背一小包,繩子總在肩膀上磨出一道道印痕,從左邊換到右邊,再從右邊換到左邊,皮破了,火辣辣地生痛,可家的方向還很遠,媽媽說,皮磨老了就不會再痛了。他們總讓我走前面,怕我害怕,怕我被山藤纏着沒人幫忙。到了有溪水的地方就停下來,倉促胡亂地就着溪水把餅乾吃掉,喝幾口涼水就急急地趕路,怕晚了收購竹筍的人走了,所以必須趕在那前面。

有一次,因爲下雨,霧氣太大導致迷路了,一直在山上轉來轉去的,卻總是轉回原來的地方,筋疲力盡,又冷又餓的,後來爸爸讓媽媽和我等着,他一個人去探路,好不容易纔找到回家的路,卻因爲天黑了纔回到家,筍子過夜發黃後就不值幾個錢了,那次我們錯過了收購筍子的人。看着爸媽失望的眼神,我多麼希望自己會做一個簡單的指南針,那樣就不會迷路了。

我常常在小山村最高的山峯上看到日出,一排排的山峯向着日出的方向一直延伸,山霧環繞着它們,只露出尖尖的山峯,紅紅的太陽像害羞的姑娘,露着半張臉甜甜地笑了。山頂上有兩三米寬的火河(火河,爲了防止山林火災大面積燒燬,在與相鄰鎮的山峯分界處,都會整理出寬兩三米,清理得很乾淨,只有些許落葉的分隔線。長一直環抱整個鎮的火河,每年都有人專人去打理)。站在火河上讓山風吹着,讓陽光照耀着,如果一閉上眼,感覺就能飛到遠方一樣。我不知道,火河沒有長城美麗,但壯觀一點也不遜色於長城。雖然從來沒有用心去欣賞過日出,但是有陽光的日子,就是幸福的,所以莫名地喜歡着日出,喜歡陽光,陽光很溫暖,如媽媽的懷抱一樣讓我向往和眷戀。也許是害怕寒冷,冷和餓是那時最苦的事情,山路遠,常常沒有進山衣服就溼了,從早晨到下午回家,一直是溼溼的,幹活走路的時候還行,停下來休息的時候,冷得咬緊牙關還是發抖,那真是一段艱難的日子。

回想起那些日子,雖然覺得很苦,但我覺得那些日子也是充滿幸福的,因爲我有一個開朗的爸爸,還有勤勞的媽媽,吃飯的空隙,家裏總傳出陣陣笑聲,一直傳到很遠,笑聲很響,那裏面,藏着許多叫做幸福的東西。

我小時候的夢想,是想當一名老師,因爲老師的假期多,可以幫爸爸媽媽多幹活,老師也是山村裏唯一有穩定收入的人,所以我希望自己能當老師,那樣就有工資養家了。那時的想法很幼稚和單純,當然這個願望一也直沒有實現。

如今,我自己整天置身於忙碌中。我從來都不喜歡回憶,有時候當我想起這些的時候,我自己知道,一切已經成爲過去,而這些,將是我不可多得的一筆財富,苦難的經歷,讓我成長得更加堅強。

歲月沉澱的那些記憶,被我又一次打撈起,我願意握着那些難忘的曾經,向着美好,繼續前行。我知道,只要努力了,便會無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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