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然散文
週日,我們去宜興一日遊。最先去了大覺寺。
今天,天氣晴朗,陽光明媚,一個秋高氣爽的日子。大覺寺裏一派寧靜、清雅的氣氛,兩旁的綠樹成蔭,穿插在其中的楓葉已紅,在紅和綠掩映下,十八羅漢等以自己的風格聳立着,誦經聲遙遙傳來,我們拾級而上,在陽光下燦爛着聽導遊娓娓講解着佛家聖地的故事。
我們很幸運,今天正好是一年一度的佛教藥師會。很多佛家弟子從全國各地聚集到這裏來開會。但整個大覺寺還是很寧靜、有秩序。我們這些遊客也安靜地拾級前行。
正行見,令人驚詫的一幕出現在我們的面前。展現在眼前的長廊裏,走來一隊身穿黑色長袍的僧人,他們雙手合十,無聲地沿着長廊向釋迦摩尼所在的大殿裏緩緩前行,步伐輕盈,隊列自然的排成長龍。
我們一行靚麗妖嬈的女性朋友們默默地站在一邊忘乎所以地望着。他們都是些年輕的僧人,平均年齡也就是二十幾歲吧,個個表情超然,目不斜視,好像我們這些靚麗的女人都不存在一樣;又好像這世界只有不停地前行一樣;那般超脫,那樣執着,那麼輕盈,這樣目中“無人”,好像只有神靈在感召着他們似的。
我們癡癡地望着,直到最後一個穿着紅色袈裟的年輕高大、國字臉,耳垂很大很厚,而且很帥氣的主持出現在我們眼前。他氣色華潤、面色安然、直直地挺立着飄然和緩地隨着隊列前行着。我們都呆呆地目送着他們,說不出話來。
眼前的一切和我們在電視劇裏看到的完全不同,電視劇裏的僧人和主持都是些脫俗的長者或老者,大多都以長者爲多,可這裏都是些年輕人。而且還這樣超凡脫俗!
一會兒,同行中的人裏突然有人說,這些人的表情都是木木的,有些呆滯。
導遊大聲說,那是超然,不是呆滯!當一個人修行到一定程度,那麼,他就進入了一種超凡的境界了吧。
我們都回頭看了說話的那人一眼,她不好意思地紅了臉。就像旁邊紅了的楓葉。
導遊又大聲說,可別小看他們,他們都是些學歷很高的佛學院的學生,很多都是研究生呢!什麼是四大皆空?什麼是佛法無邊?他們的神情就明確地告訴了我們。
我們大家這時都回頭相互對望着,看着對方眼裏的自己,滿臉寫滿了塵世的喧囂和浮躁、滿心的不甘落寞和爭強好勝、滿眼的焦躁和不安、滿身的疲憊和晦澀,卻還要強裝着輕鬆和快樂。雖然眼睛傳神,卻掩飾不了內心深處的祕密。
是啊,我們這些凡人一生都在一步三回頭,僱左右而言他;擔心着被他人算計和侵襲,還要設法去算計和藉助別人的肩膀而攀爬向上。明明活得很累,卻要裝出一副輕鬆的瀟灑樣;明明口袋裏沒有錢,卻要擺出一副大款的派頭;明明自己長得一般,還硬要把自己化妝成天仙下凡;明明自己腹中空空,卻不忘時不時地顯擺幾句名言警句;明明不過一芝麻綠豆小官,卻不忘人前人後地標榜着自己神通廣大……
只有到了晚上回到了家,卸掉僞裝,感覺自己活得超級累,倒在牀上這才覺得太不值。
可一夜覺醒來,再看看周圍的人,一切又都照舊開始。繼續裝和演繹着那個虛無的自己。
是啊,仔細想想,當我們還沉浸在你爭我鬥、爾虞我詐的塵世浮華里,爲生存而奔波,爲名利而爭鬥,爲未來而廝殺,無論我們獲得了多少財富,取得了怎樣的功名利祿,可到頭來還不是一身空空的離開這個世界?一樣也帶不走、抓不住。和我們來到這個世界時一樣光光的……
吃得再好又怎樣?不過是多了三高、糖尿病等慢性病的`風險;穿得再上檔次又怎樣?脫去包裝我們的服飾,也不過是一副空皮囊;住得再寬敞舒適豪華又能怎樣?記得自古就有富不過三代一說,哪個家族又能倖免?
只有躺在了醫院裏才真正明白,無論你多富有,再多的錢也買不來健康的你;不管你多風光,也“照”不回你健康的身姿;更不管你有多神氣,那也“吹”不出一個健康的你來,更牛不過歲月的年輪。
這就是現實生活。一個你我都必須面對的真實世界。一個自然的每天都充斥着各種生老病死的世界。
唯有留下一身正氣、一個清名、一番豐功偉績來讓後人評說。
我好奇地問導遊說,這兒的僧人怎麼都是年輕人呢?
導遊說,這裏是佛學院,所有學員自然都是年輕人。
我又說,可主持居然也是年輕人?
導遊說,是的。不過他已不年輕了,只是長相年輕罷了。他的學歷可是很高的,在這裏就連最普通的學員最低學歷都是本科生呢。
我們啞然……
這一刻,我的眼前透過綠樹紅葉,飄過了一朵祥雲。我的心頓時清淨了!感覺自己正在隨着釋迦摩尼的引領開始緩緩地升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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