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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忙的隨筆

隨筆2.49W

南方農村一年有兩季農忙,七月是其中一次,現在主要是摘荔枝、收割水稻和拔花生,隨筆 農忙。

農忙的隨筆

上個世紀八九十年代,荔枝種植少,價格極高,鎮政府大力鼓吹開果園種果樹,掀起了一股荔枝種植熱。鄉里的鄉親紛紛承包了河邊的沙質地,經過幾年的努力,河灘邊形成一個蔥蘢的果林區。

我叔叔在那兒也承包一塊五十餘畝的地,期限三十年。他把汗水和積蓄全投了進去,盼望那片荔枝林子可以圓一個發財致富的夢。但九九年降了一場突如其來的大霜,河灘果林幼嫩的荔枝樹全凍壞了,叔叔和其他鄉親幾年的心血一夜間變成了枯枝黃葉。土地承包下來每年要交租,不能提早解約,一大片土地空着不行,大家也沒有放棄那嶺南佳果賺大錢的念想,於是又鋤去壞死的果樹,種上新果苗。這幾年氣候合適,管理得當,果樹又長了起來。今年荔枝大豐收,哪一棵樹上都壓滿了紅彤彤的果子。

七月放假回家,叔叔知道我閒,就叫我幫忙去下荔枝。有的果樹因種類、年齡的緣故,長得非常高,需要爬上去才能摘到荔枝。而有的枝權又極細,承受不了太大的重量,人踩上去就會“咯嚓”一聲斷折。我手足並用,小心翼翼地攀高爬低,站在那細幼的.枝椏上搖搖晃晃地探長一隻手,纔可以折到果子。一會的功夫,累得氣喘心慌,汗流浹背,身上的衣服被汗水、樹脂弄得五色斑斕。荔枝鮮美可口,摘荔枝卻是艱辛。鄉親平日還要修枝、殺蟲、上肥,數年來付出的勞動又何止是幾天的摘荔枝。果子從果園裏摘回來,叔叔、嬸子還要連夜掐去多餘的枝葉,在籮筐擺放得整整齊齊。爲了趕個好價錢,凌晨二點鐘左右,叔叔就用摩托車載上,運去鎮市集等批發商。儘管如此,叔叔和大多數鄉親的夢想還是落空了,正因爲豐收,果子太多了,今年荔枝的價錢比哪一年都低。據說多年以前賣到80元一斤的好品種,現在也就8 毛錢左右。價格這麼賤,不少鄉親說起這個價錢,眼眶就就有點溼。多年的辛勞得不到應有的回報,然而農民可以做的也就是發發幾句牢騷了,咒罵鎮政府的那幫官員只懂叫農民種,不會廣開渠道增收。

荔枝檔期一過,七月中旬就是收割水稻的時候了。今年有商人租了一大片田地作蔬菜基地,每家每戶剩下的農地比以往減少了許多。我家裏好像僅祖父和母親可以分地,原來也有兩三畝,被徵去出租作菜場剩下不足一畝半了。現在各家各戶田地少了,最多幾天就可以收割完水稻,可是誰也不敢怠工,活兒一做就是做完爲止,哪怕再苦再累也不能停下來休息。因爲稻子一成熟,就要迅速收割下來,不然會斷穗脫粒。更糟的是碰上惡劣天氣,颱風暴雨一來,田裏的水稻就成片成片地颳倒在地,穀子浸在水裏就發芽。菜場租地的緣故,我家裏比往年少了一大半的水田,短短一天半的時間就把田裏的稻子弄回了家。時間不長,但勞動強度很大。早上七八點開工,接近中午十二點太陽當頭照纔回家。休息了大概兩個小時左右,下午三四點又要去田裏,直到太陽下山夜色黑沉才摸黑回家。回到家裏,氣沒多喘一口,帶着一身的疲憊和泥、汗搗弄飯菜,以來填飽那飢腸轆轆的肚子。在田裏勞作的時候,一般多是經驗交流《隨筆 農忙》。小垛子兩排分開,排成一條稻路。再有一個壯年男子拉着腳踏的脫粒機,把一束束的水稻脫粒。這幾年耕作技術有進步,推廣了拋秧,部分農戶又給脫粒機安裝上了馬達,再也不用腳踏。但改裝一部脫粒機需一千元上下,不是誰都捨得或可以拿出來的。很多農民沒有額外的收入,又認爲是一天兩天的活,熬熬就過去,仍然是腳踏作脫粒機的動力。但不間斷地踏上幾天,猶如跑了一場馬拉松,鐵人也吃不消,雙腳痠軟乃至麻痹,連邁步子也覺得困難。一回家我就把自己拋上了牀,一雙腳全無感覺,下半身好像空了一樣。我想起了叔叔、舅舅,他們是怎麼熬過了一個又一個的農忙啊。

水稻完了,就輪到拔花生了。收割水稻還是件快活,少則一兩天,多則兩三天就可以完成,當然人是累得不行了。拔花生是件折磨人的慢活,不比得收割水稻,一紮扎的水稻割下來,放進脫粒機裏,腳用力踩上幾下,轆轤一轉,稻穀就脫落得乾乾淨淨。這件活兒不同,一株株埋在地下的花生拔出來後,還要用手把花生子一個個地摘脫;即使用上一種靠敲擊根蒂脫子的農具,一次也只能敲一兩株,非常地費時,沒有一星期的時間,花生地裏的活兒就做不完。水稻用鐮刀收割,較輕鬆快捷,但花生只能用手拔,這也是慢的一個原因。若下了雨,雨水把田地浸泡得鬆軟了,拔出來的花生就褒着一團團的稀泥,摘下來的花生子有一半是泥,只有挑回家晾曬的時候再清理。等到天氣轉晴,太陽暴曬,泥地一下子又變得乾燥甚至堅硬,手掌磨擦得通紅生痛,也不能輕易拔下一株花生,唯有找根小木棍一點一點地挖。

如果這也不奏效,再狠狠心,從水渠裏放水進來,把田地變成一片泥漿場,泥水一身地頂着毒辣的日頭勞作。

日曬雨淋地在田裏勞動,把稻子花生一麻袋一麻袋地弄回家,但農忙還沒結束,還需要把它們曬乾。各家各戶或在小樓房的頂層,或在水泥地院子裏,清晨太陽一出來,就把稻穀花生鋪開晾曬。如果整天天氣好,一直曬到黃昏太陽下山才收起來。收割回來的作物要是不及早曬乾,也發芽發黴,爲了這個緣故,即使還要出田幹活,大家也情願太陽猛烈一點。夏天的天氣卻是變幻無常,萬里晴空的天,眨眼功夫就陰雲密佈,小雨點稀稀落落地打下來。家家戶戶男女老少急急忙忙拿起一切用得上的工具,檔板推掃帚掃,把稻穀花生壘成一個小堆。眼見雨越下越大,簸箕不夠用,就把麻袋放在地上張開口子,用手把稻穀花生扒進去。有的人家還在田裏幹活,遠遠看見天變了,馬上丟下手裏的活,撒腿就往家裏跑。若是人力少,要收的東西多,或者雨下得猛,趕不及,有時就眼睜睜地看着一場大雨洗刷着穀子花生。更氣人的是,夏天的雨來得快,去得也快,收完了東西,雨點打溼了地面就停了,又是陽光燦爛。

看看時辰還早,咬咬牙,又把稻穀花生晾曬出來。但不久一陣風吹來,又帶來一陣小雨,全家人又心急火燎地去收拾,工具的聲音、埋怨的聲音混雜在一起。我試過一天晾曬三次收拾三次,讓老天爺折騰得筋疲力盡。

操勞了十餘天,家中一年的糧食、食油纔算有了着落。但農忙過去了,老實巴交的農民並沒有農閒,不能指望那些稻穀、花生可以換回多少點錢,可孩子的學費、農藥化肥以及不時之需像還不完的債,等着拿錢來填補。很多農民做完了家裏的活,就要四出攬點散工來做,賺點工錢補貼家用,一年到頭清閒的日子沒有幾天。年青的一輩已經不能再過這樣的日子了,流傳着這麼一句話,在外面洗廁所,也不回家幹農活。農村的教育又一塌胡塗,不少人初中沒畢業就綴學在家。個別學得了一門手藝就出外打工,大部分在家中游手好閒,聚賭、買地下六x彩,甚至吸毒。他們離父輩的農忙陌生、疏遠,但體面的生活也不知在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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