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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牽夢縈的土地隨筆

隨筆1.44W

魂牽夢縈的土地隨筆

金色的陽光像一股暖流輕撫受涼的心緒,阿妹揮動寒光乍現的鐮刀,將我肆意瘋長的閒情刈割在今夜潔白的稿箋上,乾燥的詩意從此在帶露的春韻裏淅淅瀝瀝。

於春天的節令中,父親以顆粒飽滿的汗珠澆灌出遍地蔥綠的莊稼,而陣陣山風掀起的麥浪,使心靈裸露的肌膚不再呈現原始的荒涼

因爲草帽上棲滿了嘰喳的鳥語,所以靜寂的日子我保留下撲動雙翅的目光伴自己入睡。

尋找讓生命腹地日漸豐厚的穗粒吧,麻雀空靈的舉動於泥土上遺留下飢餓的爪痕,它們變調的歌謠如紛飛的彩蝶落地成詩,平平仄仄的旋律悄然融合在春天的序曲裏。

返綠的歌聲滋養我灑滿枯黃音符的心野,馬楠高原,嫩黃的草兒正與牛羊溫順地纏綿。一縷縷清新爽朗的氣息,讓久居田壩的我倍感涼意,於是馬楠多霧的意象總瀰漫至窗前。

鄉民健壯的步履在石板路上往來穿梭,我看見他們正以最虔誠的姿勢按奈住內心的喜悅,而退守臉龐的笑容卻情不自禁地抽根發芽了,泄露出額頭密密麻麻的皺紋間那沾滿汗汁的祕密。

臨盆的烏雲即將分娩出雨滴讓灼熱的鄉情降溫,腰間碰撞得叮噹作響的鑰匙,它們閃亮的腰身卻難以進入老家斑駁木門上鏽蝕的鎖孔,只有在異鄉流浪或者漂泊。

漸綠的農事讓我在冬日的邊緣感到溫暖,像匍匐的姿勢在春天的節令裏站成一棵亭亭玉立的樹,母親望穿了秋水,於是我乾涸的眼眶在土屋之內有了些許的溼潤。

我知道年少的情節不會衰老,這麼多年了,像鐮刀碰傷手指那種血流如注的故事,仍舊茁壯在暮色四合的院壩裏。

鋤頭睜開了明亮的眼眸,它與父親相濡以沫地用辛勤在農業的額際培育下此起彼伏的皺紋。

次第而亮的燈火點燃了鄉村的黑夜,千絲萬縷燭黃的光芒籠罩着內心的課桌,照亮了孩童嫩黃的憧憬,也讓暗灰的瓦房飄蕩出斑斕的笑聲縈繞鄉村。

淡淡的風景又重新在山頂燦然開放,濃醇的鄉愁,像一枚永不枯謝的花莖插在生活的瓶中,讓遠行的遊子的星空逐漸明媚,也讓飽含深情的麥粒在厚實的泥層中懷上莊稼的孩子。

母親富含愛意的責罵治癒好犯錯的傷口,經得起日子鍛打的喜悅,爬上佝僂腰身的農婦的臉龐,她們潺湲如水的目光,讓我視野裏塵灰瀰漫的小路從此泥濘無比。

深入鄉土的種子總算紮下了堅韌的根鬚,它們在錯綜如父親生命筋脈的田埂與地壟上伸展着愜意的身軀,無體無止蔓延的牽牛花啊,舉着小喇叭吹奏出嬌豔羞紅的滿園春色!

屋後死寂的籬笆牆內因而鳥啼蜂鳴,燕舞蝶蹈……

鵝曲從池面破水長出,清明時節的雨,讓新巢中萌芽的鳥聲被妹妹的纖手摘取,在豔陽高照的午後,她附和着迴音把山村的民謠經久地傳唱。

風從冬日的邊緣跚步而來,不經意間,豐潤的脣口銜滿單薄的暖意,醉化了冰雪,被返青的手勢從樹梢撥落。

山那邊一瓣名叫桃花的女子,今夜心事含苞,她將在明日開放。

破曉時仍在酣睡的夢囈呀,被失足的露珠淋醒了。 狹窄山谷裏嫩黃的草葉,終於遷徙至我明亮寬闊的視野,那鄉村折翅的雞鳴犬吠,久久縈繞在我飛翔的夢中。

這個春天的資訊被燕子裁剪成請柬,誰都有份,站在高處的山岡,看低矮的草屋分娩出炊煙在天空婀娜裊繞,聽羊腸小道上馬幫的馱鈴掉下山岩,碎成流水叮咚一串串,掛在山妹白皙耐看的脖頸,讓我耳畔升起的明月照耀着她的柔美。

鄉村頑皮的孩童呀,踩疼了我蟄居高樓的鄉音。

火塘邊上臘肉點綴的老牆,並沒有因爲我的離去而豐盈如初, 附和着蛙聲的此起彼伏,我年輕的心在春光中滌淨了歸鄉的灰塵。

城市細小的角落蜷縮着粗壯的鄉思,背穀子晾曬的.阿妹,水靈靈的民歌正在她的脣際揚花吐穗,田畝一般殷實的山風呀,輕拂故鄉的稻花,我看見姐姐孱弱的身影正穿梭在村頭那幾塊七零八落的土地上。

面色枯黃的蕎粑滋養出黝黑健康的臉龐,一年四季陰雨綿綿的馬楠苗寨,土生土長的母語總是掠耳吹來,我急躁的脾氣從此被坪廠多霧的天氣深情潤溼。

在這豐茂的語言林地裏,肥襖的傳說於每一塊心田茁壯成灌木在山頭橫衝直闖,它們讓蒼涼裸露的歲月滿目蔥蘢。

馬楠高原,山有多高水就有多高,回聲中度完童年最後一個春天的弟弟,於母親漸多的囑咐裏懂得了生活的艱難,他在季節的分水嶺邊種下幼小的土豆,他在收穫的節令裏完成手忙腳亂的愛情。

陽光見縫插針的習慣還沒有更改,當它暖洋洋的觸鬚撫摸到昨夜殘留的夢囈時,枕間遺存的體溫已包裹了我瑟抖的身軀 。

陽光一點點吮吸白雪的光芒,裸露的山岡緩慢恢復枯褐的本色,矮小的村莊,捷足的嫩芽佔領了高處的枝椏。

一柄秋後擱置的瘦鐮,被已經豐潤的阿妹磨得鋒利,那鋥亮的刀刃舔盡心田的稗草,農婦彎曲腰身的姿勢,穿針引線地縫攏大山襤褸的披肩。

這塊繡滿莊稼的綠手帕呀,即使過了掌燈時分,當清風徐來, 依舊有與鄉民締結姻緣的玉米不肯脫下胞衣,它們吐纓時節的鬍子一再風度翩翩,讓亭亭玉立的麥子整妝嫁給黑夜。

這充盈我空虛倉廩的主糧,一陣復甦的布穀聲從蟄眠的季節深處掀被醒來,父母雙親嶙峋繁忙的手勢,趁機補輟好瑣碎的時光。

鋤頭所向披靡,行行隆聳的埂子可是鄉土的皺紋,面對一切純熟老練的進發,平坦的大地將以最濃重的婚禮迎娶秋日。

北風嘔吐出迷霧籠罩全身,高原呀,織就青紗讓我看見夢裏的妹妹。

臃腫的山巒擠瘦了喇叭聲,騎在摩托車上的年輕人,在公路的末端找到中意的女孩,而明天的道路彎彎曲曲,直腸子的阿姨,送我出門時仍不忘捎帶幾句蒼老的叮囑。

指縫間溜走的日子常在歇息的空隙來臨,春情的嫩芽早已在嗩吶的嘆息裏茁壯成綠葉,我的父老鄉親,流連田間忘記了返家的時辰,原野熱火朝天,竈塘冷火秋煙。

從田間地頭出發, 一段匆匆的行程止於心靈的村莊,老家的狗尾草呀,正在風中招搖着毛茸茸的尾巴,年少時尾隨我東蹦西走的精靈啊,如今早已去了天堂的故鄉。

黃昏已薄如蟬翼,油燈下挑燈夜讀的身影多麼像當年的我,幼年的弟弟,他白天下河摸魚、上樹掏鳥,晚上就着矮小的竹凳天天向上地汲取知識的甘露,濃厚的興趣就這樣在他身上展露無遺。

窗外吹起了風,屋內搖曳的光芒從牆壁的裂縫溜出去了,他們要到外面與月亮姐姐玩耍麼,我在火塘邊刨出一個燒得面目模糊的洋芋獨自咀嚼。

老鼠是山村夜晚蠢蠢欲動的密謀者,興奮的叫聲吵得瀕臨夢境的我輾轉反側而難以入睡,堆在牆角的苞谷,成了鼠輩們主要的糧食來源。朦朧中我以嫺熟的姿勢進入靜謐的夢鄉,趕着一羣羣牛羊走過久違的山樑。

天際泛出了魚肚白,黎明時分我沿一條野花出沒的小徑迴歸自然。顆顆露珠,可是昨夜鄉村流下的淚滴,在陽光的撫摸下燦爛了我蒼白的臉龐。

今夜涼風習習,我是一個鄉村的孩子站在季節的高處淺唱低吟,聽禿頂的枝頭風聲蕭瑟,看敞壩的中央月色如水,潤花壇裏蔥綠搖曳的文竹。

鄰家的阿妹,鈕釦已鎖不住她發育的胸脯,我嗅到芬芳的氣息瀰漫在閣樓周圍,如同飽滿的糧倉牽引我飢腸轆轆的渴望,整整一個冬天,單薄的衣衫讓我體味寒冷的真實。

村頭的老樹風華不再,佝僂的腰身曾託舉我幼小的身體,那枝椏上”知了、知了”的鳴蟬讓缺乏知識甘露滋潤的我過早地知道鋤禾日當午,父母雙親揮汗落下土的意義。

如今我再也不能暢遊村尾的池塘,朵朵荷花,有小小的蜻蜓點綴她的溫磬與嫵媚,而誰來裝飾我遠離故土的親情的小屋,周遭寂靜,沒有隻言片語陪我度過沉默的夜晚。

掀起紅蓋頭的新娘欲說還休,羞答答的紅脣掩住了皓齒,燭火映照的秀美臉龐就這樣被山裏漢子粗獷的雙手醞釀出生活的蜜意,一串被孩童拾走的鞭炮還躺在衣兜裏靜靜等待火苗的吻別。

一些情節慢慢蒙上歲月的灰塵,惟有被淘汰的月亮鋤朗照過去的時光,當我驀然回首看見幼年的炊煙飄在村莊的上空,空洞的心靈頓時感到充實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