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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變成回憶雜文隨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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淤泥裏游泳

如果你變成回憶雜文隨筆

檔案夾裏有一個名爲0226的文檔,開啟之後只有一行字:你在淤泥裏游泳,我在飛機上寫詩。是二月二十六日當天準備寫的一篇隨筆,結果只留下這麼一句,就沒有再續。現在已經是四月的尾巴。

手機備忘錄裏有很多諸如此類的沒頭沒尾的斷句,都是腦子空閒時的靈感迸發,有的是應景,有的是單純的情緒發泄。總覺得那些句子在某些時候放在某一篇隨筆裏會一語抵過千言,直中要害。

元宵節的時候我寫:這世界有人在過節,有人在渡劫。後來有人說這一句很酷。寫下這句的時候我剛從公司加班出來,一如往常地向地鐵站走去,遠處暗夜不時有煙火在空中爆開,聲響不大,光亮耀眼。兩個女生快步從眼前走過,急着去看煙花。悲憫蒼生可取,顧影自憐可棄。

某天晚上十點多搭人跡寥寥的地鐵時我寫:確實有點喜歡坐地鐵,當然是人不多的時候。一個大鐵箱子隔着玻璃呼嘯而來,一羣人下,一羣人上,然後呼嘯而去。到達一站,下來一些,上去一些。對面的座位空了出來,等待被陌生人佔滿。

有人離開去往別處的時候我寫:去做那個把背影留給別人的人,駐足原地是件極需勇氣的事。

很喜歡之前的文章裏寫過的一句話:流年來信對我說,人生況味須自品。妙哉。

摘下一片葉

前天晚上跟兩年多未見的老同學小沈再次見面。他來北京出差,燙了頭髮,已爲人父。整體感覺是說話比以前浪了。可能經歷結婚生子創業等重大事件確實會對人有很大影響,讓人思考很多。一個人的改變,我們總說是依靠時間,其實更多的是在時間裏發生的事。

然而言辭之間卻滿是對自己女兒的疼愛和作爲父親的擔當。我們吃完飯已經十點多,然後我帶他去了一間酒吧,他不能喝酒,點了杯無酒精的飲品,我要了杯『藍月亮』,快十二點的時候才道別。

他講了一件前同事的事,觸動蠻大。姑且把主角叫Z。

Z是小沈公司之前的員工,因爲公司效益不好,Z在職期間面試了阿里,並順利拿到Offer。入職體檢的時候,Z被查出心肌擴張。是真正的晴天霹靂,下雨天打雷偏偏劈中你,躲也躲不開一樣。Z不相信體檢結果,又在南京四處求醫,醫生們給出的結論是Z這個是先天性的疾病,但不是心肌擴張——具體叫什麼我沒有細問。小沈說Z的心臟比普通人要大出三分之二,連接心臟的主動脈直徑達到8cm,比普通人多出5cm。醫生說Z隨時會因爲主動脈破裂而死,絲毫不是危言聳聽,必須立即手術。小沈陪着Z在南京到處找醫生問診,親眼看到Z在得到醫生答覆時的複雜的眼神,無助與絕望混雜,萬難接受,作爲旁觀者都覺得萬分煎熬。

阿里是去不成了。Z跟他媽又來北京,千辛萬苦找到據說北京在該領域排名第二的名大夫,大夫給他開了些藥說讓他回去休養。回去之後Z又在網上四處問詢,得到的答覆都是必須立即手術,否則隨時有生命危險,於是又跟他媽來到北京找了旅店住下。小沈說可能那個名大夫是因爲醫院牀位不夠纔沒說必須立即手術的事。結果在旅店的頭一天,Z突然心跳急劇加速,坐到在地,好像死神已經向他伸出了雙手。醫生說過這種狀況會隨時出現,是主動脈內膜被血液撐破裂導致,如果主動脈完全被撐破,就徹底無藥可救了。Z他媽叫了救護車,結果因爲道路複雜,耽誤很久纔到。Z就一直在那裏癱着,像一個被點燃引線的炸彈,死神就在不遠處拿着火機直勾勾地微笑。

經過八個小時的手術,Z被救了過來。一米八幾的小夥子,躺在手術檯上,從頸部下面開刀一直到腹部。手術期間心臟無法運作,只能依靠旁邊的機器將身體連接起來,開啟胸腔,冰冷的管道插進身體,維持身體血液循環。然後永久性安裝機械裝置在身體裏來維持生命。醒來的時候,Z因爲身體排異現象呼吸困難,身體也無法動彈,如同一個只有意識的木頭人,着急地用手不停拍桌子發出聲響。護士也不知所措,於是叫來醫生緊急處理。手術順利,只是以後Z的身體裏永久地住着兩個冰冷的機械裝置,不能情緒激動,不能劇烈運動,不能勞累。Z以前很喜歡打籃球,以後只能作爲觀衆。

Z他媽推着他在醫院裏第一次放風,Z用手撫摸着綠化帶的樹木,摘下一片葉子久久不能放手。Z跟小沈說真的像重生了一樣,看着天空蔚藍,雲朵稀疏,樹木繁盛,就真切地覺得活着真好,這就是世界,這就是生命。Z以後每天都得吃藥,因爲要減少身體的排異現象,同時要吃降低凝血,因爲擔心血液附着凝固在機械裝置上面造成生命危險。所以如果有傷口的話,Z要比普通人更難自愈傷口。說到這,小沈還打趣說,你想想如果是一個女生的話,每個月該怎麼辦。

小沈說自己作爲一個目睹整個過程的旁觀者都覺得如此煎熬,要是真的降臨在我們自己頭上,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處置,最放不下的就是對他百般依賴的小女兒。

除死無大事,我說。

浮萍們的故事

上個週末北京下了兩天雨。C、H和我三個人找了兩天的房子。兩天走了四萬步左右,把望京轉了個遍。週一上班的時候仍處於斷電狀態。

給很多的中介打電話,被帶着去不同的樓裏看了十幾間屋子。有的屋子一百多平,空着,戶型裝修朝向都不錯,價格不菲;有的.空屋子八十平左右,切成三居,腦袋快要撞到屋頂,逼仄狹小,暗無天日;有的屋子租客正在搬離,像剛經歷戰爭一樣,東西雜亂,滿處污漬,木地板破裂翹起露出大坑;有的屋子在一百平米左右的空間裏塞了十來個人,有老有少男女混居,到處都是單人牀,生活雜物肆意擺放,氣味難聞,一秒難待,租客們各自躺在牀上玩手機並無交流。C那時候正遇到身體不適情緒不穩,看到那些蝸居陋室的人們之後說,那簡直不是人過的日子,不在家好好待着來北京幹嘛。嚷嚷着跟H說,要不咱們離開北京吧。

週六看到兩套還算合適的房子。第一套月租九千五,只是三個臥室差別略大,客廳也小,就留作第一備選。第二套月租過萬,面積朝向裝修都屬上乘,只是距離地鐵站較遠,也留作備選。週日下午又看了幾套都不滿意,傍晚的時候得知昨天九千五的那一套已經被別人租走,突然像是被人塞了一嘴的狗屎一樣。一直到晚上八點多看完最後一套房子,都沒找到比那一套更合適的。三個人找了個地方吃飯,期間中介大哥說第二套月租過萬的那個房子也有其他租客中意,明天中午就籤合同。考慮再三,決定去籤。那時候天又下起雨來,三個人走着去中介門店,H說要紀念下這個日子,於是三個人停在路邊合了個影,苦瓜的微笑。路過一家商場的時候又停了下來,C跟H抽起煙來,一根又一根。H現在的月租是兩千多點,一下漲了一千多心裏怎麼也難以接受。另外就是三個臥室的定價問題,主臥肯定是最貴的,壓力相對更大,我說那我住主臥吧,但是定價不能比最小臥高那麼多。C跟H有不同意見,於是三個人僵持在那裏,他倆不停地抽着煙。C苦笑說,咱們特麼的爲了五十塊錢在這磨嘰半天,說出去多搞笑。以前換地方沒什麼感慨,這次可能有雨天佈景,突然有一種身世浮沉雨打萍的感覺。

十一點左右的時候我們到達門店,H說先等會,於是三個人在雨裏又相對無聲良久,最後終於踏進中介的門店。那時候只剩三個工作人員,辦手續期間又走了兩個,然後中介大哥跟我們拿着合同去新住處檢查房間設施,籤合同、轉賬付款。H跟C借了六千。

回到家已經一點多。我發了個狀態:候鳥初歇,仍需向前。那時候就在想,環境的改變對於我們自身的影響到底能有多少,從深圳到北京,自己有多少改變與成長,總要從其中找到對自己有促進作用的因素纔是好的吧。

如果你變成回憶

沒來由地想起當年高考前夕,在院子的牆上寫下的『我的未來不是夢』七個大字。

有時覺得預兆無用,前方並無領路人,沒有專屬的神明給我們庇佑,我們猜不出命運手裏的牌是你要得起的對三還是要不起的王炸。就如同你心裏喜歡一個人,你覺得草木凋零、日升月落都在給你預兆,風吹向左,可以並肩,風吹向右則註定無緣。實則沒有任何關聯。

你在無眠長夜裏的等待,你在落木蕭蕭下的凝望,你抵臨深淵,長歌當哭,畫地爲牢,飲鴆止渴都是書寫自己的故事,其餘無關。

這世界總有人給你的回憶增加分量,蒙上灰塵,讓它變得滄桑厚重。

如果有一天你變成回憶,誰在浮光掠影裏等你?

標籤:回憶 隨筆 雜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