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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願時光有歡笑隨筆

隨筆2.35W

那時候天總是很藍,

我願時光有歡笑隨筆

日子總過得太慢。

走進我們的教室,尤其是在下課的時候,你會恍惚覺得自己進入了馬戲團或者是某個熱鬧的派對——從後門放眼望去,最先看到的是教室後面一羣提着掃把當勇士的熊孩子,每節課後總有那麼一堆一堆的男生抱成一團,嬉笑打鬧。然後是風格迥異的課桌了:有的擺放整齊,課本作業本分別疊成兩摞放在上下兩層的抽屜裏,水杯安分地靠在整齊的書堆旁如酣睡的小貓,鉛筆盒與桌面平行靜臥一隅,唯獨一張高分考卷隨意散落在桌上;有的則猶如未開化的原始世界,課本作業本隨處亂扔,雜亂無章得令人瞠目結舌,畢加索式的美感卻渾然天成,課桌底層的抽屜亂得更是慘不忍睹,各種菜園小餅、咪咪蝦條、奧利奧包裝袋,五顏六色之中還夾雜着用過的餐巾紙,“萬花叢中一點白”,格外搶眼。

這裏總是氾濫着歡笑。

與整個世界格格不入的,彷彿只有我。

“這道題……”我臉色煞白地與數學考卷對視着,自言自語。

“做不出來啦,哥教你啊。這你都做不出來,你看,設圓、作圖,然後這樣——這樣——這樣——就好了,答案是-8。”

“對哦,很有道理的樣子。”

“你是不是傻?”

你得意地笑着,彷彿剛剛證明了的是哥德巴赫猜想。靈動的眼睛隨着搖晃的腦袋一眨一眨,一副獨孤求敗的樣子。

“下一道題也蠻難的,等下教你啊!”你輕輕一笑。

我也笑着說:“呵呵,不用了。”然後還你一個白眼。

我們總是這樣不搭調,又是那樣和諧,我也不知道是爲什麼。也許真正的朋友就是這樣,在歡樂時互損,在面對“敵軍進犯”時則自動結成“統一戰線”,譬如每次體育課長跑躲老師的時候。

起點上做好起跑架勢,哨聲一響——衝!跑過200米,離老師遠了一些,你兜裏的曼妥思便閃亮登場。薄荷味的糖並不是用來補充能量的,而是讓迎面而來的風在口腔裏變得更加冰涼和刺激。在我們看來,在老師眼皮底下偷吃偷懶是件很酷的事。真正的“大戰”還在後面,我負責掩護大軍撤離,而你在我的掩護之下穿過綠茵場到操場的另一頭稍作休息。但是,每次交換角色輪到我轉移時,承擔掩護任務的你就畫風突變了,竟然在操場另一端用雄渾的聲音大吼:

“老——師——班——長——抄——近——道——”

你扭過頭得意地看着被耍的我竊笑。而我則深呼吸努力壓制心中的憤恨,裝作可憐的樣子老老實實地在老師眼皮底下多跑200米。

“哈哈哈哈哈!”

“笑什麼笑,有什麼好笑的!”

“我笑班長跑步還偷懶!”

“給我記住了,你作爲語文課代表不僅寫錯別字,還屢教不改!”

每次你笑話我,我都用這件事來反擊。連續三年,身爲課代表的你都把“訂正”寫成“訂證”,還理直氣壯地和我理論,就是不肯認錯。

嘻嘻哈哈打打鬧鬧,時光看起來就是那樣單純,那樣美好。那時以爲時光只有歡笑。

長跑在初一初二確實是愉悅的`,“班長抄近道”的梗也被你用了無數次,屢試不爽。而一次又一次受到傷害的我,有時都覺得自己好傻好可笑。

無奈時間過得太快,到了初三,傳說中的體育中考終止了我們原本愉悅的長跑。好像一場噩夢,原本充斥着歡笑的跑道如川劇變臉一樣瞬間變得嚴肅,那一道道白線如天羅地網般罩向我,每回跑步都覺得被勒得幾近窒息。總是偷懶的我終於嚐到了苦頭,光榮地成爲了大考前夕還跑不到滿分的少數人之一。而你不同,即便每回比我偷懶更多,卻總能離奇地拿到滿分。因此我只能一圈一圈地繼續跑,跑到累得看不清誰是你。

那個時候,體育老師的一聲哨響簡直就是對我們這些瀕臨斷氣的生靈的救贖。雙腿快要沒有知覺的我總算可以休息一下。人羣慢慢散去,踉踉蹌蹌的我連抱怨都沒力氣,一路從操場挪到教室,然後癱倒在堆滿考卷的課桌上。那種雙腿無知覺、咳嗽不止、整個世界都在眩暈的疲憊感,我至今都還清晰地記得。這個時候,我多麼希望桌上能突然出現一瓶涼白開,然後捧着咕嘟咕嘟喝下去,灌溉胃裏的一片沙漠。

“幫我倒杯水……”聽到我孱弱的求助聲,你什麼也沒說,拿起我的水杯走向飲水機。

“喏,給你。”水杯“砰”地落在桌上。

“謝謝!”

我正要拿起水杯豪飲,卻猛地發現,水竟是燙的,下不了嘴啊。

當時埋怨了你好久,你解釋“本來想混一杯溫開水,結果沒把握好比例”後,又屁顛屁顛地拿着水杯重新去倒。今天回想起來,你就像那杯熱水,雖然有時候看起來很燙人、很討厭,但其實很溫暖、很窩心。

你總說畢業遙遙無期,

轉眼就各奔東西。

初一的天真,初二的嬉鬧,初三的苦逼……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是爲了襯托那一場別離。畢業典禮那天天氣晴朗,沒了書、考卷和零食的教室還是那樣亂糟糟的。教室前面的投影幕布上正在播放着大家的各種照片,配樂是《同桌的你》。我扭頭看看你,你還是那神氣十足的樣子。

“咦?當年是誰拉着哥的耳朵?”你指着那張幻燈片上的照片——帶着熊貓帽子的你面無表情地坐着,後面有一雙揪着熊貓的耳朵的手。

“是我。”

在我的草稿本、作文本以及各種作業本上,都有你的筆跡。歪歪斜斜的字型和傻傻的對白,承載了太多的情緒。還有那些我們寫的長長的信,來不及看完,就已經藏在某一個抽屜的某一個角落了,或許只有等搬家的時候,纔會偶然拾起這些回憶。

我帶着親友們的讚許進入了縣裏最好的高中,而你在中考中卻發揮失常。在新的環境裏,不見了那個掩護我抄近道的人,那杯水早已沒了溫度,也不再有一個自稱“哥”的自戀狂給我講題了……

回憶像潑墨山水畫裏墨色深處的留白,又似光潔美玉中的一點點殘缺,讓人悵然若失,卻又心懷惦念。有一次,在黑板上佈置作業時,恍惚間我竟然也把“訂正”寫成了“訂證”,反應過來後才伸出手把言字旁抹掉,留下一個並不端正的“正”字。

走下講臺坐到座位上,我看着這個字,突然笑出了聲,錯別字語文課代表,你還好嗎?